第六十九章

用完了一顿不算愉快的饭，上官浅与宫尚角相对无言。直到夜幕降临，油灯点亮，上官浅才懒懒地抬起眼，望向窗外。夜色沉沉，没有一丝光亮。

院子外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上官浅与宫尚角对视一眼，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杯子。

“别紧张，是远徵弟弟和辛夷。”宫尚角见上官浅神经紧绷，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上官浅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哥，我回来了。”宫远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然而，当他看到坐在宫尚角对面的上官浅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他迅速将头撇向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

“把辛夷叫进来吧，有事与她说。”宫尚角看着宫远徵，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男大不中留。

宫远徵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将辛夷叫了进来。辛夷进来后，上官浅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而宫远徵则坐在宫尚角旁边。

“辛夷，我要与你说一件事。”上官浅抿着嘴，神色凝重，这让辛夷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她直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上官浅缓缓开口，将那日遇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随着她的讲述，辛夷的眉头越皱越紧。

“门主，那你没事吧？”辛夷急忙去查看上官浅有没有受伤，眼中满是自责和愧疚。

上官浅没想到辛夷的第一反应会是这样，她的神色一滞，继而温柔地拍了拍辛夷搭在她手上的手：“我没事，只是你的父亲……”

辛夷听到“父亲”两个字，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嘴唇微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当年我刚出生时，父母都非常高兴。那时的父亲对我很好。但在我五岁时，母亲遭人刺杀，奄奄一息，每天靠药物维持生命，却始终不见好转。父亲非常爱母亲，于是查阅古籍，发现只要培养出一个与伤者血脉相连的药人，母亲就能获救。那时的江湖还没有化白骨。”

“所以，我成了母亲的药人，以身试药试毒。后来，是你救了我，我才趁父亲不注意逃了出来。”辛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庆幸自己终于说出了这些话。

“但是，门主，我从来没有给父亲传递过信息，即使父亲多次暗中联系我，我也没有帮他。我不想再回蘅芜峰了，门主。”辛夷抬起头，看向上官浅，平日里冷冰冰的眼睛此刻却落下泪来。

上官浅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我知道，你不必自责。你父亲来找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信任你，否则这次也不会带你出来。”

一旁的宫远徵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辛远这个人，根本不配为父。想到辛夷一个女子，从小就被当作药人养大，他的心不禁一痛。徵宫负责各种药物的配置，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无数次以身试药的结果。他太清楚其中的痛苦，而辛夷作为药人，不仅要试药，还要试毒与供血。

宫远徵闭上眼，不忍再想。因为这一味化白骨，江湖中不知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此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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