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流

马殷静独坐在王宫书房之中，手中捏着一份早已泛黄的停战协定。那是五年前遗留下来的陈迹，如今再看，却令他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王翊，这笔旧账，也是时候清算一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中挤出，透着森冷彻骨的决心。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将那张纸掷入油灯摇曳的火焰中。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枯的纸页，只是一瞬，那承载着往昔仇恨的协定便化为了轻飘的灰烬。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仆从的通报声：“殿下，襄王来访。”“迎接。”马殷抬眸，眸光如炬，语气平稳而笃定。议事厅里，二人对坐。马殷率先开口，语调悠然却不容置疑：“金兄，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襄王金武宁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缓缓答道：“自然知道。”

“五年了，”马殷双手交叉置于膝上，神情自若，“这五年间，五国局势风云变幻，分合无常。唯独周、襄两国相安无事。若你我联手，天下一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金武宁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正合我意。”

马殷微微一笑，身体前倾几分，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共谋大业，齐心治理这天下如何？”

金武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

正午时分，关公庙内的香火袅袅升起。马殷手持三炷香插入香炉，随后与金武宁并肩跪地。二人高声宣誓：“关公在上，今日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志同道合，共图霸业，抵御外敌，生死不负！”

回到徐阳城后，金武宁取出襄国国印，双手奉至马殷面前，神色肃穆：“马兄，这天下便托付于你了。”马殷接过国印，眉宇间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讥诮：“金兄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所托。”

随即，金武宁当众宣布，自即日起，襄国与周国合并，改国号为周，他本人则退居为相国。

夜幕降临，王府书房烛影摇曳。一名大臣缓步踏入，正是金尚。他见到马殷，深深一揖：“参见殿下。”“事情办得不错。”马殷斜倚书桌，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金尚，“没想到那金武宁竟如此容易哄骗。”

金尚垂首拱手，言辞恭谨：“全赖殿下运筹帷幄，智计超群。”

马殷冷笑一声，忽然直视对方双眼，问得猝不及防：“你就真的甘愿出卖自己的伯父？”

金尚微微一怔，但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平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利益，又有何不可？”

马殷盯着他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你且退下吧。答应你的俸禄，会按时送到。”

翌日上午，洛京城的大殿内，气氛凝重。王翊环顾四周，朗声说道：“如今周国势大，加之满国暗中援助，赵国摇摆不定。诸位可有对策？”

李澈起身拱手，胸有成竹地回应：“殿下，周国既已拉拢襄国，我们不妨争取赵国支持。一旦赵国站到庆国这一边，我军便可直捣徐阳，平定周国！”

王翊点头赞许，随即命人派遣使者前往赵国。

两日后，使者抵达赵国。周祁接过盟约，未置一词，便挥手示意使者离去。他凝视着案台上静静放置的两张盟约，一纸来自周国，一纸出自庆国，指尖轻触纸面，似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的眉宇间掠过一抹决然。他将两张盟约攥在掌心，慢慢揉成一团，随即用蜡烛微弱的火苗点燃，看着纸团化为灰烬。

夜风微凉，他步出宫殿，在廊檐下唤住一名大臣，低声说道：“备马，明日本王要去……”语声极轻，却透着笃定。大臣垂首应诺，转身匆匆离去。周祁伫立于王府庭院之中，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映照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上。他微微闭目，似在平复心绪，又像是在思索什么无法言说的抉择。少顷，他睁开双眼，目光中已多了一分沉稳与坚定。他轻轻点了点头，仿佛给自己下了最后的决心，随后转身迈入后寝，身影隐没在厚重帷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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