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雨水顺着温霜降的黑色长风衣滑落，在警局门口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深色的印记。

　墙上的时钟显示午夜十二点，距离时装秀开场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温小姐，请再确认一下这份笔录内容。”中年警官将几张纸推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例行公事的疲惫。

温霜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纸上的文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耳边依然回荡着那个女孩离开时的声音。

“我叫杨天真，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内容没有问题。”温霜降回过神来，签下名字，声音干涩得像是沙漠里的风，“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警官点点头：“监控已经调出来了，证实了你的说法。温小姐，这个手机给你，走的那位小姐要我们给你的。”

温霜降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拿起手机缓步离开警局。

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颤抖着掏出新的手机，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经纪人梅姐和秀场工作人员。

　　居然是她的卡。

她的手指悬在回拨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说什么呢？解释自己被绑架进警局？听起来像是个拙劣的借口。

　　在这个行业几年，温霜降深知守时就是生命，迟到等于自杀。

　　何况这是一场很重要的秀，那个传闻中挑剔到近乎苛刻的天才设计师，从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温霜降如梦初醒般拉开车门。

“国际会展中心，越快越好！”她声音里的急切让司机挑了挑眉。

车子在雨中穿行，温霜降盯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五年了，从十八线小模特到如今能走summer的秀，她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每天只吃水煮菜的日子，被高跟鞋磨得鲜血淋漓的脚，零下十度穿着薄纱拍摄的瑟瑟发抖，所有这一切，可能就因为今天这场意外而付诸东流。

手机再次震动，梅姐的名字跳出来。

　　温霜降闭上眼睛，按下接听键。

“温霜降！你他妈在哪？”梅姐的咆哮几乎震破耳膜，“你是summer的压轴模特你知不知道？全场都在等你，你给我失踪”

“梅姐，我...”

“别告诉我又是地铁故障！你知道我为了争取这个机会费了多大劲吗？summer最讨厌不守时的模特，你这是自毁前程。”

温霜降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遇到了一些意外，现在正在赶过去，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能到。”

“意外？什么意外能比summer的秀更重要？”梅姐冷笑着，声音里充满了讽刺，“算了，不用来了。秀都结束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把刀插进温霜降的心脏。

而现在，她让她失望了。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霜降付完车费，站在会展中心门口，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进去。

透过玻璃门，她能看到里面闪烁的灯光和攒动的人头。

　　这场秀到了尾声，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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