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慈宁宫:门口

“夫人慢走，晴儿就不远送了。”晴儿又一次奉老佛爷命令送观保夫人，眼瞅着到宫门口了晴儿也不再相送。

“有劳晴格格了，奴婢万不敢当。望晴格格替奴婢转达对老佛爷的谢意。”观保福晋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不知是路边银杏树叶落下的缘故还是天气的衬托，晴儿看着观保福晋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悲寥，跟当初欣荣在宫里得势时完全不同。

“这又是进宫来替她女儿求情的？”慵懒的声音在晴儿耳边响起，惊的她忙一回头。

“五阿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者正是永琪，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听闻观保福晋在里面，他便没进去，只是在不远处亭子里赏景。看晴儿送观保福晋出来，他才慢慢踱步过来。

“早来了，只不过里面有外人。不想进去罢了。”身着月白色长袍外罩蓝色镶白边马甲的永琪抛玩着路边捡的小石子。“又是来求情的？”

“可不是”晴儿直言“除了进宫给欣荣求情，她还是来给小燕子道喜的。”

“给小燕子道喜？”永琪抛起石子忘了去接，几个石子顺势落到地上。“道什么喜？”

“这又没外人，你装什么傻啊？”晴儿纳闷儿了，…“宫里谁不知道还珠格格要大婚了？皇上圣旨都下了。”她还真不信永琪不知道这事。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永琪跟晴儿对视一眼，观保夫人明为给小燕子道喜，实则是想打探新郎是谁罢了。

“老佛爷现在正在午睡，你要进来等吗？”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晴儿也不多言。

“老佛爷既然在午休，我就不打扰了，晚点再来请安。”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个原路返回照顾老佛爷，一个顺小道而去了永和宫。

“主子，那是不是御史福晋？”小顺子出声提醒正低头玩树叶的永琪。

自小基本在慈宁宫长大的永琪，慈宁宫到永和宫这条路走了十多年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也就没怎么抬头看路。正暗自琢磨怎么面对他额娘呢。小顺子的话让他抬头一看，那站在永和宫门口的正和额娘交谈的人，不是观保夫人又是谁呢？

额娘倒也聪明，皇阿玛命令是不许她出永和宫宫门，但没说不许人探望。她跟观保夫人一个宫站门里面 一个宫门外，既能相互交流而且谁也没违抗圣旨。永琪是真没想到，他跟观保福晋竟然这么有缘，在慈宁宫差点碰见不说。这来了永和宫还能碰见。

“罢了，咱们回阿哥所吧。”永琪掉头换个方向。

“主子，不去看愉主子了？”小顺子不解，这都到宫门口了又往回走。虽说御史夫人在，但那又如何？

“你信不信”永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顺子。语气充满笃定“额娘看见我的第一句话，绝对是欣荣。”

他刚虽然听不见额娘在交谈什么，但可以看到额娘那一脸关心焦急的表情也不是装出来的，在观保福晋面前，还有谁值得那么关心，肯定是欣荣啊。看来，自己那天的说辞额娘没有听进去，还抱着让欣荣当儿媳妇的想法呢。

永和宫

愉妃送别观保福晋，在眉儿的搀扶下慢慢往寝殿走去，脑子里正琢磨刚得到从获知的信息，老佛爷准了让欣荣多养几天伤再进宫罚跪，况且，福晋还告诉她，连老佛爷都不知道还珠格格究竟要嫁给谁。

按理说宫里格格 阿哥福晋，基本都由老佛爷做主。但皇上这次竟没和老佛爷商量就下了圣旨，还下得那么莫名其妙让整个皇宫都在猜测谁是还珠格格的驸马。连老佛爷都不知情，看来除了乾隆和小燕子，没人知道实情。

还有自己那个闹着非小燕子不娶的儿子，她无数次派人去阿哥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五阿哥奉皇上旨意出宫办事了还没回来，永琪究竟知不知道小燕子要嫁人的消息。是皇上故意派永琪出去，好让小燕子顺利成婚打永琪一个措手不及，还是永琪跟乾隆商量好的，父子俩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愉妃叹气，夫君是皇上 儿子是皇子，父子俩加起来有800个心眼，都用在她身上了。没人肯给她说一句实话，也没人肯听她一句。她想要个可心的儿媳妇，怎么就这么难？

御书房:

愉妃心里那800个心眼的父子俩正坐一块下棋呢，永琪是回阿哥所的路上，被乾隆派人抓来的。

“听说，你今天两次碰见观保家的，都躲开了？”乾隆落下一黑子，似乎毫不在意的说。

“是，一次在慈宁宫，晴儿送她出来，一次在永和宫，她正同额娘交谈着什么”宫里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了乾隆，永琪也不想瞒。

“她倒真忙。”语气依旧平淡，“不过。她这一来。你额娘似乎又有盼头了。”愉妃是什么性子，乾隆能不知道？她看似人淡如菊，但真扭起来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

“儿子尽力了。”永琪已经尽力劝过了，愉妃既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小燕子说过，甘蔗没有两头甜，这道理她都懂，儿子自然也明白。”

愉妃接受不了小燕子，永琪不强求了。如果真的要他在小燕子和愉妃面前做选择的话，他会选小燕子。他曾真的问过自己如果这次不是知道小燕子指婚对象是自己，他能不能接受小燕子嫁给别人，答案很明确，不能！

想到小燕子要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衣；跟别的男人拜堂成亲；以后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甚至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永琪真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如果小燕子真要嫁别人，他绝对会去抢婚。哪怕小燕子会恨他，他也不会放任她跟别的男人在一块。这么一想，永琪倒是理解了小燕子以前面对欣荣的感受。

至于愉妃，该永琪孝顺的他不会少，而且永琪相信哪怕额娘曾那么为难过小燕子，但以后小燕子也会好好的去孝顺额娘。不为其他，只因为小燕子说过，她也想有个额娘。

“还有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下猛药才能去沉疴。”乾隆丢下棋子。“你输了。”

“还是皇阿玛棋高一着”永琪投子认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这个儿子，还是有些心软。

“是，永琪受教了。”永琪站起身来，双手握拳。“谨遵皇阿玛教诲”

“行了，你回阿哥所吧。晚上跟朕去永和宫”乾隆也不多言。“小燕子一直住宫外，也不是个事儿。”

“是，儿臣谢皇阿玛。”一撩袍子单膝跪

地。愉妃有句话说对了，这父子俩果然有800个心眼。

永和宫 用过晚膳的愉妃，正在佛堂抄写着经书。她希望佛主能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让她得偿所愿。

“皇上驾到。” 小路子特有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永和宫，

“娘娘。皇上来了，快接驾啊”迎儿推推愣住的愉妃。

永和宫正殿: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愉妃跪在门口迎驾，好在她没换旗装，不然真来不及。

“起来吧。”乾隆大踏步而来，坐在首位。

“不知皇上驾临，奴婢未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愉妃一个福身。

“奴婢给愉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来的不止乾隆，还有欣荣跟她额娘。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永琪？”乾隆端起茶杯，品了口茶。那语气反正很像聊着家常。“朕还听说，你想见观保家的，朕一并给你带来了。”

“是。奴婢好久没见他了。所以派人去问问。”愉妃拿不准乾隆所谓何意，只能实话实说。“他们告诉奴婢。永琪是替皇上办差去了，奴婢也就放心了。”

“你是怕永琪还跟小燕子纠缠在一块吧？”

“皇上明鉴”愉妃心一横，直接跪下。“那还珠格格或许是有过人之处，但她跟永琪确实不合适啊。”这次愉妃学聪明了，不再张口闭口说小燕子是妖女了。

“起来吧。”乾隆摇头，永琪的努力果然白费了。“你是他额娘，自然不会害他。”

“皇上？”愉妃真惊了，她没想到乾隆今天如此好说话。难道真是佛祖显灵了。

“既然你实在看不上小燕子，朕也不强求。”乾隆沉思良久“永琪也大了，该成婚了，他不大婚后面的永瑢 永璇都不好大婚。”

“是。”愉妃帕子捏出褶子了。脸上的表情不要高兴的太明显。

“既然。你还是想要观保家的，那朕就依你。”

“奴婢谢皇上。”愉妃慌忙下跪。看来佛主真的显灵了。“奴婢保证，欣荣一定会是个好媳妇。”肯定比小燕子好。

“你先别谢朕，观保家的，你们的意见呢？”

“奴婢但凭皇上做主。”观保福晋同样没想到惊喜来的这样快。傍晚接到宫里通知，要她带着欣荣去永和宫见驾，她心里还七上八下呢。

“欣荣全凭皇上做主”欣荣身子虽没好完，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柳暗花明又一村。恐怕就是再给她几板子，她都愿意。

“欣荣，愉妃可就永琪一个儿子，她虽那么属意你”此时的乾隆，倒真想一个阿玛“观保家的，女儿的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

“奴婢谢皇上恩典，”福晋一个头磕下去。“不瞒皇上，欣荣一直对五阿哥情有所属，能嫁给五阿哥是她的福气。也是索绰罗氏的福气。”

“看来，你们是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了？”乾隆点点头。“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不过愉妃，朕也有一事，希望你能答应。”

“奴婢答应。任何事都答应。”愉妃想也不想就说。“只要欣荣为嫡福晋，永琪愿娶谁为侧福晋，奴婢都不拦着。”

“你确定听都不听就答应？”乾隆玩弄着杯盖，御史女儿为嫡妻，皇家郡主为侧室。愉妃倒也真敢想更敢说。

“皇上的意思是？”福晋似乎听出不对。

“简单，永琪娶了欣荣以后，这辈子，他都只能是个阿哥。”什么叫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乾隆现在就是。

“也就是说，永琪这辈子，到他去世的那天，哪怕他立了再大的功劳，朕不会给他任何爵位，贝子 贝勒 郡王 亲王，甚至朕这把椅子，都跟他无任何关系，他只会也只能是个阿哥。”

“皇上，”愉妃瘫坐在地上，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您是在跟奴婢开玩笑吗？”要么就是她幻听了。

“你觉得，朕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吗？”乾隆放下茶杯。两眼直盯着愉妃。“什么叫君无戏言，您不懂吗？”

“可……可是，那样对永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愉妃双手扶着地，这样她才不会躺下。多年的深宫生活，她怎会不明白什么叫君无戏言。 可是，她想不通。更不敢想，如果永琪一辈子只是个阿哥，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愉妃，难得这时候，你还想起你儿子了。”乾隆站起身来。

“你为了欣荣，一次次逼迫永琪的时候，你想过她是你儿子吗？为了欣荣，不惜用自杀来逼迫永琪娶她时，你想过他是你儿子吗？你不是只要欣荣为儿媳妇吗？朕成全你。”

“皇上”愉妃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奴婢是想要欣荣为儿媳妇，可是。”可是，她是想借助索绰罗的实力，让永琪走的更高更远啊。

“可是什么？”乾隆不给她机会。“朕还纳闷儿，欣荣哪来的胆子敢踢伤小七，哪来的胆子敢假传圣旨，甚至还对皇家郡主口出狂言，原来这一切是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啊。”乾隆猛拍桌子。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欣荣进永和宫，那永琪的前途对你而言也没什么重要的了。你有了欣荣当儿媳妇，永琪当一辈子阿哥，兄弟们也不必防着他，兄友弟恭 家有贤妻 母慈子孝，挺好的，况且，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永琪能娶欣荣为嫡妻，任何事你都答应。”

“皇上……”乾隆双连击，直接把愉妃彻底懵逼。

“索绰罗氏，想必你们也不会有意见吧？”看向跪地上的母女俩。“欣荣，朕可以给你保证，永琪这辈子，朕不会给他娶任何侧福晋。毕竟，一个阿哥还没资格娶郡主为侧福晋。”

“皇……上，皇上，”欣荣哭了。她是真哭了，她想嫁永琪，是因为永琪是皇子，但如果永琪一辈子都只是阿哥，那她还嫁什么啊？

“皇上，”福晋也说不出话来，说答应。女儿一辈子就完了。不答应，刚刚自己还在乾隆面前表决心，况且不答应，不等于明告诉乾隆，索绰罗氏的女儿要嫁给皇子，但不嫁一直是阿哥的皇子，横竖都是死！

“晴格格到。”小路子通报声继续。

“晴儿见过皇上。见过愉妃娘娘。”晴儿大踏步进来。

“晴儿，你怎么来了？”乾隆坐下喝口茶。

“晴儿是来替老佛爷传话的”晴儿回答“刚六阿哥去了慈宁宫，刚巧皇后也在，”

“永瑢？”乾隆皱眉。“他惹皇后生气了？还是惹老佛爷不高兴了。”

“都不是，六阿哥是去找老佛爷认罪的，”

“认罪？他又把老佛爷什么宝贝打碎了？”

“六阿哥说欣荣格格曾在阿哥所，咒骂皇上跟皇后娘娘。”看了眼跪地上的欣荣母女。“老佛爷本想让晴儿去御史府，后听说福晋跟格格在永和宫，就让晴儿来传他们。”

“愉妃，你看看，你选的好儿媳，连朕跟皇后都敢咒骂了。”乾隆不怒反笑，站起身来，“走吧。去慈宁宫，朕也去。愉妃。你也来。看看你选的好儿媳。”

“儿子见过皇阿玛，见过额娘。”乾隆走到门口，永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单膝跪地给乾隆行了个了礼。

“永琪。”原本被迎儿 眉儿扶着的愉妃，看见儿子更是老泪纵横。“你回来了？”欲伸手过来让永琪扶她。

“额娘，儿子是跟皇阿玛一起来的。”永琪的话。简单明了甚至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他是跟乾隆一起来的，所以他们所有的谈话，他全听见了。

“行了，其他别说了。”乾隆打断母子谈话。“永琪。到朕身边来。咱们一起去慈宁宫，看看你额娘给你选的好福晋又做了什么好事。”乾隆的几个好让在场除晴儿 永琪外的几人听得心惊肉跳。

同样的慈宁宫门口，同样是观保夫人出来，不同的是，上午她是自己走出来的还有晴格格相送。现在是被侍卫押着。跟她一起被押的，还有她的宝贝女儿，他们索绰罗氏最骄傲的女儿。把整个索绰罗氏全部毁了。

“五哥。你打算怎么谢弟弟？”永瑢凑过来。

“你想我怎么谢？”事情搞定。永琪倒也好说话。

“皇阿玛罚我抄书，20遍诶。”乾隆以隐瞒不报为由，罚永瑢抄20遍《孝经》，“弟弟知道，五哥曾帮嫂子抄过书，这不能重色轻弟吧？”

“一人一半？”永琪看着他。“你嫂子曾说过，皇阿玛很忙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照啦！

“永瑢谢五哥，谢嫂子。”永瑢单膝跪地。

第二天早朝

乾隆连发两道圣旨，让整个朝堂吓了窝。

“索绰罗氏欣荣，欺君犯上 本该处死，念及曾侍奉太后，仗责50后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索绰罗 观保，治家不严 教女无方，革去所有官职 仗责50 发往宁古塔，其九族之内男子流放边关，无诏不得入京，女子革去旗籍送入军营，充做军妓。”

索绰罗氏，几个月以前最炙手可热的家族。都在传他家女儿要嫁给五阿哥。多少人上赶要跟他家族结亲就为了跟五阿哥搭上关系。别的不说，京城贵妇圈里。观保的福晋可是头一号红人啊。这才多久，欣荣就从准福晋变成欺君犯上之徒了。众人都好奇，她究竟干了什么，但好奇归好奇，没人敢去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义女还珠郡主 自入宫以来，多次承欢于朕与老佛爷膝下，深受朕与太后喜爱，后经皇五子永琪多次所求，将其以以郡主身份指婚给皇五子永琪为嫡福晋。婚后暂居景阳宫，待皇子府修建好后，再行定夺。钦此！”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燕子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朝后宫传了几天的，谁是还珠格格的驸马，终于揭晓了，以郡主身份嫁给阿哥，小燕子算是独一份了，原本嫁给阿哥，在其他来说应该是高嫁，但在小燕子这，似乎成了低嫁，还是在五阿哥几次求娶后乾隆跟太后才答应的。

以郡主身份下嫁同时也保证了小燕子永远的嫡福晋身份，敢跟皇家郡主比肩的也就皇室公主了，但总不能阿哥娶公主吧？而且，本应该嫁入永和宫的偏偏又被乾隆另赐宫殿，种种事迹再一次坐实了还珠郡主深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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