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Ivy（三）

　　他在发廊里有一个小小的工作台，他处理城寨事务的时候就会坐到桌子上面工作。上面除了贴了一张城寨福利委员会成员的合影和一些关于城寨的书面文件以外，还有一盆常青藤。他似乎对这盆常青藤很重视，每一天都会给他浇一点水。常青藤的藤蔓攀爬出盆外，肆意地生长着。它的藤蔓纤细而坚韧，如同绿色的丝线相互缠绕、交织，宛如绿色的瀑布般垂落在盆边。

　　曾经听他和信一念叨过，这盆常青藤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我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呢？我自嘲地笑了一笑。我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执着的怨灵，游荡在他的身边，除了他，我什么都不记得，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永恒的爱？

　　这天夜里，发廊来了一位自称是裁缝的老人，说要来还龙卷风一件东西。他接过裁缝手里的袋子，情绪难得一见地产生了摇动，是悲伤的情绪没忍住外溢了出来。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打开了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件女式连衣裙。

　　方形的领口、掐腰的设计、裙子上面星星点点地绣着精美的刺绣，很是精美的一件洋装。我伸手摸了摸裙子，如丝绸一般的质地。穿上身一定很舒服吧，我在心里竟然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自己穿上裙子的样子，一定也不差吧。

　　“这个款式，是她专门在我店里呆了好几个下午，抓着我一点一点地改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等我做好，她却......”裁缝有些哽咽没把话说完，“得知她的消息，我不眠不休地的终于将这件衣服赶制完成，龙哥，我希望这件衣服到时候你能带给她。”

　　我抬头看向张少祖，他坐到理发椅上，将裙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对着裁缝露出安慰礼貌的笑容：“谢谢你，她一定很喜欢的。制作的钱，我会让信一拿给你的。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啊，龙哥。”裁缝像是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手之后叹着气离开了。

　　我看向张少祖，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一副了无生意的样子，原来他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我看着他望向裙子的样子，就好像透过裙子看向那个他心爱的女子。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裙子，就像是抚摸着她鬓边的头发。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才这么地让他没有办法忘怀，就连她的东西都是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龙卷风，你有多爱她？

　　我突然明白了，我永远都没有办法能得到他的心了。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让我本来就不好的情绪更不好了，就连我那个一直都很乐观的好朋友兴致也不是很高。肯定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吧，所以大家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整个城寨就好像笼罩在一层悲伤的雾霾里面。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呆在张少祖的身边啊？”她翻了个身靠在我的脚边抬头问我。

　　“如果你知道他永远不会爱你，你还会贴上去吗？”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问她。

　　“你不找找答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她一脸认真。我却觉得她仿佛再跟我说天荒夜谭。我没有再理会她，起身出了门。

　　“哎，你不拿伞吗？”她在我的身边喊我，门顺手被我带上，她轻声嘟囔了一句：

　　“明明最讨厌雨水沾在身上出门还是不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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