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secret of my heart（十四）（完）

　　“阿妹……”你忽然想起妹妹，想起她在城寨里第一次露出的笑脸，想起信一给她煎蛋时的雀跃，“她喜欢这里，喜欢信一哥哥，喜欢提子哥哥……”声音渐渐轻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袖口，“可我总觉得，拿了你的钱，住了你的房子，就像欠了一辈子的债……”

　　“债？”龙卷风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手指弹了弹你额头，“你每天在小阁楼帮我缝补的衬衫袖口，还有阿妹偷偷塞给我的画——这些算不算债？”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人，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落款是“阿妹”。

　　你猛地想起妹妹总说“去找信一哥哥玩”，却原来是偷偷跑去发廊送画。眼眶又开始发热，这次却是因为酸涩的温暖。龙卷风趁机将你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抵在你发顶，声音闷闷的：“别走，城寨的天台给你晒被子，冰室的叉烧饭给阿妹管够，我的发廊……”他停顿半拍，耳尖微微发红，“我的发廊给你当退路，要是不想在夜总会干了，就来给我打下手。”

　　门外传来附近街坊们由远及近的吵闹声，仔细一听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争论，准备到这里寻求龙卷风的帮忙。

　　你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他看着你慌乱的模样，在挣扎，却不肯放手，低声要你答应留在城寨。你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得先答应下来：“那……先说好，我住回来可以，但要算租金的。”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眼底的阴霾尽数化作柔光：

　　“随你，只要你肯留下，租金是你，人也是你。”

　　后来你才知道，龙卷风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认出了你——那个在夜总会强颜欢笑却把小费全攒起来的舞女。他怕吓着你，才借着“老好人”的名义靠近，却在朝夕相处中，把最初的报恩变成了放不下的牵挂。就像此刻，他牵着你和妹妹走在城寨的巷弄里，街坊们熟稔地打招呼，提子笑着递来刚烤好的蛋挞，信一还在念叨“终于不用当电灯泡”。

　　巷子尽头的天台上，你晒的被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朵蓬松的云。龙卷风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新漆的木牌：“你看，阿妹的学校就在城寨边上，以后我每天送她上学。”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红漆木牌上写着“九龙城寨小学”，把那个小小的院落映得格外温暖。

　　妹妹挣脱你们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向在街角等她的小朋友。你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裙摆上还沾着今早信一给她买的棉花糖碎屑。龙卷风的手悄悄覆上你的，指腹摩挲着你掌心的薄茧，像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你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在发廊小阁楼为你换被褥的模样，想起他蹲下身帮妹妹系鞋带时的温柔，终于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城寨的黄昏总是带着烟火气，炒菜声、孩童笑闹声、电视机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却让人心安。你知道未来或许还有风浪，或许还会为妹妹的学费、生活的琐碎发愁，但此刻掌心的温度，身后发廊飘来的薄荷烟味，还有远处妹妹回头时的笑脸，让你忽然觉得，有些债，是可以用余生慢慢偿还的——比如用真心，换真心。

　　“龙卷风。”你忽然喊他的名字，看着他转头时眼底的期待，忽然有些害羞，却还是咬了咬牙，“其实……我也不想走。”他愣住，随即笑出声，笑容像破云而出的阳光，照亮了他眼底所有的温柔。信一在远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妹妹举着棉花糖跑过来，黏糊糊的糖渣蹭在龙卷风的白衬衫上。

　　而你知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城寨里，在他日复一日的守护中，那些曾被命运揉皱的日子，正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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