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觉得自己一眼看不到将军府的未来。
大庭广众(其实四周除了他自己和两个小孩之外并没有别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孤童寡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叛(一)逆(向)了(不)半(守)辈(规)子(矩)的凌恒也没有想到,成何体统这四个字有一天也会从自己口中蹦出来。
凌恒还在墙角暗自感慨人生无常,回神抬眼就瞧见小狼爪子摸上了自家傻儿子的脑袋。
凌恒:“!!!”
他这下是真裂开了。
两只团子放箭而不自知,一只爹黯然销魂。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快救火——”
几人随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是冷宫!
母妃!!!
宫宥齐瞬间慌了心神,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开腿就往冷宫跑。
凌千秋蹬着小腿跟上,下一秒就被人提着后襟连衣带人拎了起来——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爹爹?!”
凌恒抱着娃往冷宫赶,闻言轻哼一声:“人不大胆子大小,多大个团子就敢四处乱窜,明天就给你改名叫凌大胆!”
凌千秋眉毛几乎皱成小老头,以示反抗。
火焰熊熊燃烧,如恶魔般张牙舞爪,火光映照冷宫的轮廓,形成恐怖的剪影画面。浓烟滚滚升腾,几乎将天空染成了土黄色。
烟雾弥漫中,呛人的烧焦味与刺鼻的硫磺味交织,时刻考验着呼吸的极限。
宫人的呼救声与叫喊声融成一片,场面杂乱不堪。
“母妃——母妃!!!”
宫宥齐发了疯似地想往火里冲,却被随后赶来的凌恒一把拉住:“殿下!万不可冒然冲进去!”
凌恒把凌千秋随便往宫宥齐怀里一丢,转身加入了救火队列。
天已沉暮,熊熊烈火才逐渐被扑灭。
冷宫外墙被熏黑、烧焦,部分楼栋的外墙残破不堪,甚至出现大面积碳化痕迹。玻璃窗破碎,门扉被人破拆后残留焦黑痕迹。
一道身影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扑进屋内,近乎疯魇一般地用双手翻找着废墟。
“母妃......母妃......”
“假的......都是假的......”
宫宥齐只找到了一块残缺不全的玉佩,他愣了半晌,才颤抖着手将那玉佩拾在手心:“母妃,母妃——”
大火早就惊动了宴上的其他人。
一侍卫左右看了看,才快步走至崔祈安面前跪下:“皇后娘娘,火势迅猛,奴等救济不时,恐......宫中人早已尸骨无存......”
“胡说!你胡说!”宫宥齐的双眸是醒目的红,咬牙切齿地嗔瞪着那个侍卫,“我母妃才不会有事!你少诅咒她!”
明明......明明母妃的身子才好了不少,眼瞧着就快平安度过这个寒冬......为什么......为什么......
崔祈安秀眉微皱,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启唇:“废妃已逝,四殿下一时伤心欲绝,且带回凤仪宫安置,待陛下定夺。”
宫宥齐开口就想骂人,却瞧见自己掌心的污渍,这是方才蹭上的,他先前一时失了理智,这时才隐隐约约闻到一丝异味——
是石油!
宫宥齐瞳孔猛然一缩。
被带走时,宫宥齐神色莫名地瞧了一眼皇后。
上一世,他的母妃过世后,他就被养在了正宫皇后膝下,皇后待他极好甚至丝毫不差母妃。
宫宥齐一直是信任这个皇后的,可是......
宫宥齐心中骇然,一时不敢再细想。
母妃与皇后并无利害关,皇后本是无理由害他,可是,若是为了皇储呢?
皇后膝下无子,若母妃过世,无人抚养的宫宥齐自然会交由皇后......
石油专用了军械,京中对这种东西管控甚严,皇后怎么敢肆无忌惮地使用?
除非......除非那位所谓的帝王,早便暗许了皇后的做法。
宫宥齐的手心几乎要被自己掐出血来。
重生几日来他一时贪恋于暂时的温暖,怎么就忘了......深宫之中,是会吃人的。
——
涂蒙燕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徐徐醒来,早已身置他处。
“嘶......”头痛欲裂。
那假死药的后劲还真不小。
“姑娘醒了?先喝些水吧?”一道苍老和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涂蒙燕撑着起身,靠坐在床头。
“小姐已经打点好了,这几日姑娘便先安心在此处住下,过段时间便可出城了。”
“那祈安呢?可一切顺利?”涂蒙燕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老妇人莞尔一笑:“小姐都好,齐小殿下也安好。”
涂蒙燕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崔祈安自是感激涕零。
火祸是她们联手策划的。
在房子四角点上石油,不怕火势燃不起来,涂蒙燕则趁乱混了出去,按着计划服下假死药,混在一群病死老死的宫人中,被人带出了皇宫。
一路上都很顺利,顺利得甚至有些不大正常。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可以让宫宥齐走出冷宫的筹码。
唯一可能的等码。
——
“养在你膝下?”
宫廷风懒懒地斜躺在软榻上,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端跪在床榻边的皇后。
“正是。”崔祈安微微抬头,反复斟酌了一下用词,“臣妾膝下并无子嗣,自是有时间与精力,且臣妾初见小四便喜欢得紧,陛下——”
“既如此,”宫廷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依皇后便是。”
凤仪宫内。
宫宥齐始终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愿见人,也不愿吃任何东西。
崔祈安有些忧心:“去,把将军府的小公子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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