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州司马青衫湿

寒风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刀，贴着关中平原的大地肆意穿梭。呼——呼——那声音仿佛从天际深处传来，带着刺骨的凉意直扑江忆的脸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鼻尖已被冻得微微发红。站在陌生的土地上，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苦笑，自嘲又无奈——这里，跟她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完全对不上号。

迈开脚步朝大门走去，刚靠近时，守门的小厮已经快步迎了上来，躬身拱手问道：“可是江忆小姐？”话音未落，一旁的琴音便抢先答道，“正是我家小姐。”那声音清脆得很，如同清晨滴落在竹叶上的露珠，一声“啪嗒”，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江忆微微侧目瞥了琴音一眼，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可细看之下，却透着几分疏离的意味。还没等多想，外祖父母就从院子里疾步走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弯腰福了一福，动作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礼貌与分寸感。

外祖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嗔怪地开口：“挽知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咱们可是一家人，哪来这么多虚礼？”嘴上虽埋怨着，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如同秋日盛开的菊花，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瓣儿。一旁的外祖父连连点头，目光落在江忆身上时，小心翼翼得像是怕吓跑了一只珍贵的小鸟。

“挽知，走吧，去看看你的房间，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外祖母拉着她的手腕就要往回走，语气热络得几乎要溢出来。江忆愣了一下，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头，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感有些无所适从。外祖父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满脸无奈地喃喃道：“哎哟，这事儿还没轮到我说呢……”

江忆心中暗叹一声，只得跟在外祖母身后缓缓移动脚步。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腕，眉头微蹙，思绪翻涌：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场景，这些人也不符合她印象里的模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忍不住问自己，却又找不到答案。按理来说，父亲对她不甚喜爱，母亲更偏心妹妹，为何外祖父母的态度会如此热情？

夜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出奇地融洽。江忆早就对这里的汉中附子感到好奇，于是低着头试探性地问外祖母：“外祖母，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外祖母“哎”了一声，喜笑颜开地回了一句：“当然可以啊，挽知。”外祖父放下手中的碗筷，语重心长地说道：“得带点人，最近这里不太平。”

江忆点了点头，抬头间珠串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不过仔细看去，那些珠串少得可怜，倒也合乎情理——毕竟如今已是民国时期，很少有人还这般装扮了。

她走出门，衣衫换了一套不太显眼的青色罗裙，上面印着星星点点的绿叶，簇拥在一起，显得花团锦簇，却也不失风采。后面的人跟着，她有些不自在，只是在江府待着好几个月，总算是渐渐适应了些许。然而，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采药这样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实在没有必要。她这样想着，脚步却依旧向前，融入了泠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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