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卷·凡尘起步

第一章 杂役惊变

楔子

寒潭深处，三丈厚的冰层下压着半截青铜剑。

剑身裂纹中渗出靛蓝冰晶，凝结成「九窍」符文。每当月圆之夜，冰层下就会传出金石相击之声，惊起寒鸦掠过青岚宗主峰。

正章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林秋寒正在擦拭「断水剑」。

剑身倒映着少年枯草般凌乱的发梢，还有藏书阁檐角摇晃的青铜风铃。那铃铛是三年前他在后山捡到的，此刻正裹着层诡异的青苔——就像此刻他掌心被剑柄硌出的印子。

「杂役弟子不得入内室！」

戒律堂执事的声音裹着雷鸣滚过屋檐，林秋寒慌忙将断水剑插回剑架。木架上斑驳的漆面剥落处，露出半幅褪色的《青冥剑诀》图谱，第三式「剑影分光」的残图上凝着暗褐色污渍。

那是去年外门弟子比试时溅上的血。

雨更急了。

他摸着黑往藏书阁后院走，麻绳编的草鞋踩在青砖上发出黏腻声响。转过第七个拐角时，怀中《药理辑要》突然发烫——这是他在药庐顺来的残卷，扉页夹着三片龙涎草叶子。

「喀嚓。」

枯枝断裂声从竹林深处传来。

林秋寒屏住呼吸，看见月光被某种透明屏障切割成菱形光斑。那光晕里悬浮着半截断剑，剑格处镶嵌的兽目正泛着血丝般的红光。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

「铮——」

金铁交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青铜剑碎片突然化作流光没入眉心，剧痛从识海炸开的瞬间，他看见漫天星斗倒悬。无数持剑身影在血雾中厮杀，某柄刻满符文的巨剑贯穿天幕，剑身九个孔洞渗出黑色雾气。

「这是...剑冢幻境？」

冷汗浸透粗麻短褐，林秋寒踉跄后退。幻象中的剑鸣化作实体震颤，怀中《药理辑要》无风自动，残页上的「龙涎草」字样渗出猩红墨汁。

雨幕中传来脚步声。

他慌忙将染血书页塞进牙套，却摸到齿间异物——三年前在乱葬岗捡的半截兽牙，此刻正泛着磷光。这让他想起执事说过的鬼故事：被剜心而死的修士，怨念会凝成兽牙形状。

「杂役弟子私闯禁地？」

清冷女声裹着剑气劈开雨帘。

林秋寒抬头看见素纱蒙面的女子，她腰间玉佩刻着「紫阳」二字，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布满灼伤疤痕——那是炼丹房特有的「火蟾毒」印记。

女子剑尖挑起他下颌：「戌时三刻还在后山，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秋寒感觉喉结被剑气逼得滚动，怀中兽牙突然发烫。女子瞳孔骤缩，剑势微滞的刹那，他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腐坏味，像极了药庐深处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骸。

「回、回禀仙子......」他哆嗦着举起捡到的青铜面具，「是戒律堂的刘执事让我来......」

话音未落，面具突然炸裂。

靛蓝冰晶裹着黑雾喷涌而出，在女子惊愕的瞳孔中凝成剑形。林秋寒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识海，某个苍老声音直接在脑内震荡：

「九窍玲珑塔第......」

雷声碾过天际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左手指甲正在变黑。女子抽剑后退，剑锋划过处竟带起冰霜轨迹——这是《玄冰诀》才有的痕迹，但她的佩剑分明是紫阳宗的离火剑！

「你是何人？」女子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林秋寒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暗金色纹路，那图案像极了幻境中的巨剑孔洞。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出从未学过的古篆：

「青冥镇狱，万剑朝宗。」

雨幕突然静止。

女子飞剑寸寸崩裂，她踉跄后退时，林秋寒看见她颈后浮现出与自己相同的暗金纹路——那是被九窍玲珑塔标记的烙印。

当第一道惊雷劈中藏书阁时，林秋寒正跪在满地冰晶中剧烈咳嗽。他吐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剑形，而原本挂在檐角的青铜风铃，此刻正渗出沥青般的黑色黏液。

「原来如此......」

他摩挲着发烫的兽牙，终于明白《药理辑要》夹层里那句暗语的含义——「青岚宗三百载，剑冢吞魂」。怀中《青冥剑诀》残图突然自行翻页，第三式图谱上的污渍化作流动的血墨，在纸面勾勒出完整剑诀。

子时三刻，打更声从主峰传来。

林秋寒跌坐在满地冰晶中，发现右手掌纹已变成完整的「九」字形态。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舌尖尝到的血腥味里，混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就像每月朔日，戒律堂刘执事更衣时飘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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