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寺庙梵乐，祭坛召唤

暮春的阳光透过香樟叶，在净音寺的青石板上织出破碎的金箔。陌辛的青布鞋刚踏上寺门台阶，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大雄宝殿 —— 那里传来的梵乐声调异常，庄严的《大悲咒》里混着金属齿轮的摩擦声，像极了深山火车上的邪物震颤。

“大姐姐，和尚的头在转！” 小虎的透明身影贴在廊柱后，指尖指着远处的知客僧，“他和我们说话时，脖子会发出‘咯吱’声！”

陌辛按住腰间的桃木剑，目光落在知客僧的袈裟上。看似寻常的百衲衣，针脚间却藏着极小的齿轮图案，每道纹路都与深山火车的青铜匣子相同。更诡异的是，香炉中飘出的不是檀香，而是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正是九幽阁 “机关邪术” 的标志。

“女施主可是来上香？” 知客僧双手合十，脖子转动时果然发出机械摩擦声，“我寺新塑了千手观音像，诚心供奉者可得菩萨庇佑。”

陌辛注意到他手腕处露出的皮肤呈青灰色，关节处有金属铆钉状的凸起 —— 分明是机械义肢。她微笑着递上香火钱，指尖悄悄贴上识魂符：“劳烦师父，带我去观音殿看看。”

观音殿内烛火摇曳，千手观音像的金箔下露出木质纹理，每只手掌都握着不同的法器，却有三只手握着刻着 “幽” 字的青铜铃铛。殿内跪满香客，脊背弓成标准的九十度，与普生寺的活尸姿势如出一辙。

“大姐姐，那个穿绿裙的娘子在哭！” 小虎突然指着左侧香客，“她的脸…… 变成了老丈的模样！”

陌辛望去，只见方才在山门前见过的李娘子，此刻面容竟变成了看门老丈的脸，眼中泛着空洞的幽蓝。她突然想起梦境中的 “变脸死者”，掌心的罗盘发烫，终于明白 —— 这些香客的面容会随机变化，正是九幽阁 “移魂换面” 邪术的征兆。

“观音殿的香火，能替施主洗去今生烦恼。” 知客僧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机械的僵直，“但若心不诚……”

陌辛旋身避开，桃木剑出鞘的瞬间，剑尖挑开对方袈裟 —— 金属骨架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关节处缠着靛青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千手观音像的指尖。

“机械和尚，果然是佛首堂的杰作。” 她冷笑，罗盘在掌心转了个圈，“用齿轮骨架代替肉身，再以观音像为枢纽操控，你们倒是懂得借佛力行邪事。”

机械和尚突然发出尖啸，千手观音像的法器同时转动，殿内香客集体抬头，面容在烛光中不断变幻，老人、孩童、壮汉的脸在同一躯体上交替出现，喉间发出参差不齐的梵唱。

“大姐姐，他们的脖子后面有齿轮！” 小虎惊呼，“和火车上的匣子一样！”

陌辛这才注意到，每个香客的后颈都嵌着青铜齿轮，齿轮边缘刻着与千手观音像相同的 “幽” 字图腾。她突然福至心灵，将桃木剑插入地面，激活罗盘的 “两仪分光阵”：“天枢破幻，天璇断枢！”

强光闪过，香客们的身体应声倒地，后颈的齿轮发出脆响，露出下面的皮肤 —— 每个齿轮下都贴着半张黄纸，纸上画着与古镇望海楼相同的水波纹咒印，只是多了个佛首堂的莲花标记。

“小娘子好手段。” 低沉的声音从观音像后传来，穿灰色僧袍的老者踱步而出，手中托着个青铜转经筒，筒身刻满密密麻麻的 “幽” 字，“贫僧圆慧，乃净音寺住持。”

陌辛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佛珠上，十八颗珠子竟全是人的头骨，每颗头骨的眉心都嵌着齿轮：“佛首堂的‘轮转佛珠’，看来贵寺的菩萨，早就被你们换成了邪修的祭坛。”

圆慧大师轻笑，转动经筒，观音像的千手突然同时拍来：“小娘子可知，这千手观音像的地基，正是五十年前清玄观埋下的‘镇佛桩’？你们用佛法镇压的邪祟，如今成了我阁的祭台。”

陌辛终于明白为何罗盘会剧烈震颤 —— 眼前的观音像，竟是九幽阁利用清玄观的镇邪法器改建的祭坛，地基里的镇佛桩被刻上了九幽阁的核心图腾，形成佛道力量的诡异融合。

“小虎，去敲响钟楼的警世钟！” 她甩出五雷符劈向观音像的手腕，“记住，敲九下，每下间隔三息！”

小虎应声而去，透明的身影穿过机械和尚的阻拦，直奔钟楼。陌辛则与圆慧大师展开激战，桃木剑与轮转佛珠碰撞出串串火星，每颗头骨珠子都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被困生魂的哭号。

“你们收集变脸死者的面容，就是为了让祭坛吸收‘身份混淆’的怨念？” 陌辛险险避开佛珠的攻击，“往生莲需要的五行怨念，火属性是‘身份迷失’，对不对？”

圆慧大师的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她能识破：“小娘子果然聪明…… 但你以为毁了机械和尚，就能阻止祭坛？” 他突然将佛珠抛向空中，十八颗头骨发出强光，“祭坛的核心，在地下三尺的‘轮转殿’！”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旋转的青铜阶梯，阶梯尽头传来密集的齿轮转动声。陌辛趁机跃入地道，发现轮转殿中央矗立着巨大的齿轮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九幽阁的核心图腾 —— 双蛇缠绕的莲花，正是佛首堂与蛇首堂合作的标志。

“原来佛首堂负责渗透宗教场所，蛇首堂提供邪物，你们联手打造五行祭坛。” 她握紧桃木剑，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里面沸腾着黑色的液体，浮着无数人脸碎片，“这些变脸死者的面容，就是火属性怨念的载体。”

圆慧大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祭坛顶部，手中的转经筒指向鼎中：“小娘子，你毁了海怨鼎，坏了水属性怨念，但若火属性祭坛一成，往生莲照样能开 ——”

话未说完，钟楼的警世钟突然响起，九声钟鸣带着清玄观的道韵，震得齿轮祭坛发出哀鸣。陌辛抓住时机，将镇水符与罗盘同时按在祭坛图腾上：“清玄观镇佛桩，归位！”

青铜鼎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黑色液体迅速凝固，人脸碎片化作光点飘向空中，露出鼎底的镇佛桩 —— 正是清玄观初代掌门的佩剑碎片，如今却被九幽阁的邪纹覆盖。

“你…… 你竟敢用道韵破我佛阵？” 圆慧大师嘶吼着，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的机械骨架，“佛首堂不会放过你的 ——”

陌辛冷笑，桃木剑劈向祭坛的核心齿轮：“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清玄观的镇山法器，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齿轮断裂的瞬间，轮转殿剧烈震动，机械和尚的残骸纷纷倒塌。陌辛捡起从圆慧骨架中掉落的玉珏，背面刻着 “佛道同修，莲开如火”，与前几章的玉珏形成完整的五行拼图。

“大姐姐，警世钟把观音像的金箔震掉了！” 小虎从地道口飘来，“里面的木头刻着好多字，像观里的经文！”

陌辛点头，目光落在祭坛图腾上。双蛇缠绕的莲花中心，清晰地刻着 “幽” 字，周围环绕着五行符号 —— 金、木、水、火、土，正是九幽阁收集五行怨念的铁证。

回到观音殿，香客们已恢复正常，李娘子抱着孩子哭泣，脸上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陌辛将玉珏收进包袱，发现齿轮祭坛的崩溃，竟让镇佛桩的道韵重新充盈寺庙，香炉中飘出的不再是铁锈味，而是清冽的檀香。

“仙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娘子跪地磕头，“只是我夫君…… 他上个月在这儿上香后，就再也认不得我了……”

陌辛轻叹，从包袱里取出在古镇修复的镇水符：“明日起，每月初一十五，带令夫君来钟楼听警世钟，七七四十九日后，齿轮咒印自会消散。”

她转身望向千手观音像，剥落的金箔下，初代掌门的刻字隐约可见：“清玄观镇邪，佛道殊途，共护人间。” 曾经的镇佛桩，如今终于洗净邪祟，重新绽放出温润的灵光。

“小虎，你说，五行怨念里的土属性，会藏在什么地方？” 陌辛望着山下的梯田，那里的农人正在耕作，“是不是和土地、根基有关？”

小虎歪头：“会不会是老宅？就像陈阿婆的绣坊，地基里埋着坛子？”

陌辛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疲惫：“很有可能。看来，我们的下一站，该去趟有百年老宅的镇子了 —— 顺便，查查九幽阁的土首堂，又在搞什么名堂。”

暮钟响起，净音寺的山门在夕阳中闭合。陌辛带着小虎走向山下，腰间的罗盘指针终于不再震颤，却在经过放生池时，突然指向池底 —— 那里沉着半块刻着双蛇莲花的青铜板，正是祭坛图腾的残片。

她知道，这只是佛首堂的一处分舵，九幽阁的阴谋如同祭坛下的齿轮，仍在暗处疯狂转动。但此刻，山寺的晚风带着檀香拂过她的衣摆，剑穗上的玉珏与镇佛桩残片共鸣，发出清亮的响声，如同初代掌门的无声赞许。

这一夜，净音寺的警世钟每到子时便会自鸣，钟声里带着清玄观的道韵，洗净了最后一丝邪祟。而陌辛在山脚的客栈中，借着油灯的光，将五枚玉珏按五行方位摆开 —— 金、木、水、火、土，还差最后一枚，便能拼凑出九幽阁的完整阴谋。

“大姐姐，等凑齐五行玉珏，是不是就能打败往生莲了？” 小虎趴在桌上，望着跳动的烛火。

陌辛摸着他透明的发顶：“不止是往生莲，还有那些妄图用邪术玷污宗教场所的人 —— 清玄观的弟子，会让他们知道，佛道殊途同归，邪不胜正。”

烛火跳动，映得她眼中的锐意更加明亮。窗外，净音寺的轮廓在夜色中清晰可见，警世钟的余韵还在山间回荡，如同一个坚定的誓言，告诉所有心怀不轨者：这世间的每一寸香火，每一声梵唱，都有清玄观的弟子，用罗盘与桃木剑，守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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