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协议

越野车在北极圈的冻土上颠簸前行，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雪原。极光在夜空中流转，像一条条绿色的丝带，将整个荒原映照得如同幻境。

祝伈将额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又消散。自从连接卫星后，她脑中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像被打碎的镜子正在一片片拼回原形。

“还有二十公里。”（路昭）

路昭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光，扫过导航屏幕。

“基地就在冰川裂缝下面。”（苏芮）

谢亦检查着弹匣，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她的目光不时扫向后视镜，那里映出苏芮苍白的脸。

“你确定那里安全？”（谢亦）

谢亦的声音像她手中的枪管一样冷。

苏芮轻笑一声，指尖把玩着那把手术刀。

“比被军方的猎犬追着跑安全。”（苏芮）

祝伈突然坐直身体，蓝发无风自动。

“停车。”（祝伈）

路昭猛踩刹车，轮胎在冰面上打滑。不等车停稳，祝伈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跪在雪地里干呕起来。

谢亦立刻跟上，手掌贴在她后背。

“怎么了？”（谢亦）

“记忆...太多了...”（祝伈）

祝伈的瞳孔扩散，蓝色荧光从眼角溢出。

“它们在...重组...”（祝伈）

苏芮蹲下身，强硬地扳过祝伈的脸。

“看着我，小公主。别抵抗那些记忆，让它们流过去，像看别人的电影一样。”（苏芮）

祝伈抓住苏芮的手腕，两人的量子接口同时亮起。一瞬间，无数画面在祝伈眼前闪回——

一个与她面容相似的女人被锁在实验台上，蓝色液体注入她的脊椎；苏芮还是个孩子，蜷缩在培养舱里哭泣；谢亦站在训练场上，面无表情地击倒一个又一个对手...

“啊！”（祝伈）

祝伈猛地松开手，那些画面立刻中断，她喘息着看向苏芮。

“你...你认识我母亲？”（祝伈）

苏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恢复冷漠。

“不认识。我只是初代的失败复制品。”（苏芮）

谢亦将祝伈拉起来，挡在她和苏芮之间。

“够了。我们继续前进。”（谢亦）

回到车上，祝伈靠在谢亦肩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那些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翻腾，但有一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北极基地里有什么在呼唤她，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基因层面的共鸣。

“休息一会。”（谢亦）

谢亦低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祝伈的蓝发。

“到了我叫你。”（谢亦）

路昭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机械义眼微微转动。

“001，你变温柔了。”（路昭）

谢亦冷冷地瞪回去。

“专心开车，056。”（谢亦）

苏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心。她迅速擦掉，但祝伈已经看到了——那血里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的心脏。”（祝伈）

祝伈直直看着苏芮。

“里面有东西。”（祝伈）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谢亦的枪已经抵在苏芮太阳穴上。

“解释。”（谢亦）

苏芮笑了，嘴角还挂着血丝。

“解释什么？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控制芯片不在我后颈，而在心脏。他们二十年前就把它缝进去了，和心肌长在一起。”（苏芮）

路昭的机械臂发出危险的嗡鸣。

“所以总部一直能追踪我们？”（路昭）

“不。”（苏芮）

苏芮摇了摇头。

“我用了电磁屏蔽。但他们随时可以激活它，让我变成听话的傀儡。”（苏芮）

脑子里突然传来几个声音。

“007，你在做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命在我们手里！”

她看向祝伈，眼神复杂。

“就像现在。”（苏芮）

祝伈神色复杂的看着苏芮。

她听到了。

她是不是应该装作没有听到。

祝伈突然伸手按住苏芮心口，蓝光从指缝间溢出。

“我能感觉到它...它在沉睡...”（祝伈）

“别费力气了，小公主。”（苏芮）

苏芮推开她的手。

“除非你把我的心脏挖出来，否则——”（苏芮）

“嘶——”

苏芮做不到对脑子里的声音熟视无睹，她抱着头慢慢弯下来。

越野车突然剧烈颠簸，前方冰原上，一个巨大的裂缝赫然出现，像大地张开的黑色嘴巴。

“到了。”（路昭）

路昭停下车，机械义眼扫描着裂缝边缘。

“基地入口就在下面。”（路昭）

四人站在裂缝边缘，寒风呼啸着从深渊中涌出。祝伈的蓝发在风中飞舞，发梢的荧光照亮了陡峭的冰壁。

“我先下。”（谢亦）

谢亦系好绳索，检查装备。

“056，你垫后。”（谢亦）

苏芮突然抓住祝伈的手臂。

“听着，不管你在下面看到什么，记住——你母亲爱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苏芮）

祝伈怔住了。

“你怎么知道——”（祝伈）

“因为我看过档案。”（苏芮）

苏芮松开手，表情恢复冷漠。

“走吧，时间不多了。”（苏芮）

他们沿着冰壁缓缓下降。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睫毛上结霜。

祝伈却感觉不到冷，相反，一种奇异的温暖从体内涌出，仿佛回到了母体。

到达底部后，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出现在冰壁中，门上印着已经褪色的"北极站1号"字样。

苏芮上前，将手掌按在识别面板上。门锁发出"滴"的一声，但大门纹丝不动。

“电力中断了。”（路昭）

路昭检查了控制面板。

“需要手动开启。”（路昭）

谢亦和路昭合力转动巨大的阀门，金属摩擦声在冰洞中回荡。随着最后一声"咔嗒"，大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祝伈第一个走进去。她的蓝发突然大亮，照亮了整个空间。这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母亲...”（祝伈）

祝伈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培养舱中的女人和她长得如此相似，只是更加成熟，更加疲惫。她的身体连接着数十根管子，蓝色液体在其中缓缓流动。

苏芮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初代母体...他们说她二十年前就死了。”（苏芮）

“她没有死。”（祝伈）

祝伈轻声说。

“她在等我。”（祝伈）

就在这时，培养舱突然亮起，女人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双和祝伈一模一样的蓝眼睛，但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悲伤。

“我的孩子...”（祝安）

一个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不是从培养舱，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终于来了...”（祝安）

谢亦立刻举枪警戒。

“全息投影？”（谢亦）

“不，”（祝伈）

祝伈摇头。

“是量子记忆。她还活着...以一种方式。”（祝伈）

女人的影像从培养舱中升起，悬浮在空中。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祝伈的脸，但手指穿过了实体。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祝安）

女人的声音温柔而急促。

“我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意识保存在量子网络中。他们利用我创造了你们，但我在程序中留下了后门。”（祝安）

影像闪烁了一下，大厅的墙壁突然亮起，显示出复杂的基因图谱。

“这是母体协议的核心。”（祝安）

女人继续道。

“它不仅能控制所有子体，还能改写基因链本身。祝伈，你是唯一继承了这个能力的，因为你是我自然孕育的孩子，不是实验室的产品。”（祝安）

苏芮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抓住胸口。

“他们...激活了芯片...”（苏芮）

谢亦立刻转向她。

“什么？”（谢亦）

“总部...发现我们了...”（苏芮）

苏芮的嘴角溢出鲜血。

“他们在远程激活...我必须...服从命令...”（苏芮）

女人的影像转向苏芮，眼中流露出悲伤。

“S-01...我可怜的孩子...”（祝安）

祝伈跑到苏芮身边，双手按住她的心口，蓝光大盛。

“坚持住！我能阻止它！”（祝伈）

“来不及了...”（苏芮）

苏芮苦笑着推开祝伈。

“听着，他们派了清除小队...十分钟内就到...你们必须...拿到协议核心...然后...摧毁这里...”（苏芮）

她的眼睛突然变成全黑，声音也变得机械。

“强制执行命令：消灭所有叛逃实验体。”（苏芮）

苏芮的手术刀以惊人的速度刺向祝伈的咽喉。谢亦闪电般出手，匕首格挡住刀锋，金属碰撞出火花。

“苏芮！”（祝伈）

祝伈大喊。

“醒一醒！”（祝伈）

苏芮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色渐渐从眼中褪去。

“快走...我坚持不了太久...”（苏芮）

初代母体的影像开始闪烁。

“小伈，把手放在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只有你的基因能激活它。”（祝安）

祝伈犹豫地看了苏芮一眼，后者正与体内的芯片做最后抗争。

“去！”（苏芮）

苏芮嘶吼着。

“完成你的使命！”（苏芮）

祝伈冲向培养舱，手掌按在面板上。蓝光从她体内涌出，顺着面板流入整个系统。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初代母体的身体缓缓分解，化为无数光点。

“协议核心已解锁。”（机械女声）

机械女声响起。

“开始传输。”（机械女声）

剧痛袭来，祝伈尖叫一声跪倒在地。海量信息如洪水般涌入她的大脑，那是所有基因武器的控制代码，是改写生命本身的力量。

谢亦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坚持住，我陪着你。”（祝伈）

“我没事...”（祝伈）

祝伈喘息着抬头，她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了荧光蓝色。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祝伈）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清除小队到了。”（路昭）

路昭从门口跑回来。

“至少二十人，全副武装。”（路昭）

苏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

“你们走...我来拖住他们...”（苏芮）

“不行！”（祝伈）

祝伈抓住她的手。

“我能治好你！”（祝伈）

苏芮笑了，那是一个真实的、温暖的笑容。

“小公主...有些伤是治不好的。”（苏芮）

她看向谢亦。

“带她走，去安全屋S。密码是我的编号。”（苏芮）

她从腰间解下一枚手雷，手指按在保险栓上。

“007！007！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放母体出逃！007我命令你立刻追回母体！”

“快走！”（苏芮）

谢亦犹豫了一秒，然后果断拉起祝伈。

“走！”（谢亦）

“死老头我看不爽你们很久了，别想让我成为你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苏芮）

苏芮义无反顾的拉开了手雷的保险栓。

——苏芮死前。

安安，你交给我的，我都做到了，我来陪你了，我好想你。

小伈不会再重走你的路了，不会了。

他们刚跑进后方通道，爆炸声就震撼了整个基地。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通道开始坍塌。

“苏芮！”（祝伈）

祝伈挣扎着想回去，但谢亦死死抱住她。

“她选择了自己的结局。”（谢亦）

谢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哽咽。

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苏芮，不管是因为之前她看到苏芮做活体实验时无情的眼神还是别的，她一直对苏芮没有好感，但是现在——

“现在我们必须活下去。”（谢亦）

他们沿着狭窄的维修通道爬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昭的机械臂不断向后射击，为队伍争取时间。

“前面有出口！”（路昭）

路昭喊道。

“通向冰川表面！”（路昭）

当他们终于爬出通道，刺眼的阳光照在雪地上。远处，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是总部的人！”（路昭）

路昭的义眼锁定飞机标志。

“我们完了！”（路昭）

祝伈站在雪地中央，闭上眼睛。她体内的协议核心开始运转，蓝光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溢出，在空气中形成复杂的光纹。

“祝伈？”（谢亦）

谢亦警惕地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谢亦）

“改写命令。”（祝伈）

祝伈的声音变得多重，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所有子体，听我指令。”（祝伈）

她猛地睁开眼睛，蓝光如冲击波般扩散。直升机突然失控，旋转着坠向远处的冰原。追出通道的清除小队成员纷纷跪倒在地，手中的武器掉落。

“这...这是什么什么？”（路昭）

路昭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母体的真正力量。”（祝伈）

祝伈转身面对他们，眼中的蓝光渐渐消退。

“我能控制所有携带我基因的生物...包括那些士兵。”（祝伈）

谢亦走上前，轻轻擦掉祝伈脸上的血迹。

“代价是什么？”（谢亦）

祝伈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

“每使用一次，我就会更接近真正的母体...更远离人类。”（祝伈）

也许太委婉，可是她不那么想告诉谢亦。

也许到最后迎接她的是死亡或者遗忘。

极光在三人头顶剧烈扭曲，天**然裂开一道猩红缝隙。祝伈的蓝发如火焰般向上飘舞，她猛地抓住谢亦的手腕。

“不对...母亲还留了后手...”（祝伈）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冰层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路昭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

“地下有东西在启动！是量子反应堆！”（路昭）

“跑！”（祝伈）

谢亦拽着祝伈向前扑去。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直径百米的蓝色光柱，积雪瞬间汽化。光柱中浮现出无数DNA链状的发光体，正在重组排列。

祝伈的瞳孔剧烈收缩。

“是基因炸弹...母亲把最终协议藏在...”（祝伈）

话音未落，三人的皮肤同时浮现蓝色纹路。路昭的机械臂"噼啪"爆出电火花。

“它在改写我们的基因！”（路昭）

谢亦突然将祝伈扑倒在雪地里，用身体挡住最强烈的辐射。她脖颈后的星形疤痕开始发光，声音因痛苦而嘶哑。

“听着...无论变成什么...都...”（谢亦）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谢亦的伤口处伸出无数发光细丝，与祝伈的蓝发交织成茧。路昭目瞪口呆地看着光茧中的人影逐渐模糊，通讯器里突然响起苏芮生前留下的最后讯息：

“当光茧绽放时...记住...选择权永远在...”（苏芮）

极光在夜空中剧烈扭曲，像被无形之手撕碎的绸缎。

那道突然裂开的猩红缝隙中，飘落着荧蓝色的雪粒，每一粒都在触地时炸开细小的基因链状火花。

冰川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冰层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发光裂纹，蓝光从裂缝中渗出，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雪地上，拉长成非人的扭曲形态。

祝伈的蓝发逆着重力向上飘舞，发梢分解成无数发光微粒。

她脚下的积雪正在汽化，露出冰层下金属设施上刻满的基因编码。

路昭的机械义眼捕捉到空气中漂浮的纳米级构造体——它们像有生命的尘埃，正在重组周围的物质结构。

谢亦战术服上的冰晶突然悬浮静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冲击波袭来，亿万冰晶同时折射出棱镜般的光谱，将整个冰原染成诡谲的霓虹色。

地底升起的蓝光柱里，螺旋状DNA链实体化旋转，每一次扭结都释放出令空气扭曲的量子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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