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启

观测者总部 - 时间重启-

张小雨的身体在强光中分崩离析，却不见一丝血腥。她的心脏化作亿万光粒的瞬间，我听见世界发出玻璃碎裂般的清响。那些光点像一场逆向的雪，从地面升向天空，每一粒都包裹着某个被修正的瞬间——货车司机在服务区酣睡时嘴角的弧度，医院走廊里永远停在23:59的电子钟，咖啡馆柜台上那道陈年划痕消失时反射的晨光。

强光吞没了楚瑶最后的尖啸。她褪色的红唇保持着"为什么"的口型，黑色制服如烧焦的纸片般剥落。那些碎片飘散时，我分明看见十七岁的楚瑶在对我笑，她校服裙摆沾着那年春游时的樱花。

黑衣观测者们化作晨雾消散。最后消失的是A-07，她的金属面具坠地时碎成星尘，露出我梦中见过千万次的眼睛。"记住，"她的声音像隔着水面传来，"观测者从不流泪。"

父亲的身影在光中浮现。这次他的西装没有血迹，领带整齐地系在喉结下方。当他伸手触碰我的额头时，我闻到了真实世界不存在的松木香。"好好活着。"他说。这句话的重量让我的膝盖砸在地上，震起一圈发光的尘埃。

-现实世界 - 办公室-

"你终于醒了。"

同事的马克杯磕在我的桌沿，褐色液体在杯子里晃出危险的弧度。我猛地坐直，后颈黏着冰凉的冷汗。键盘上的手指正压在回车键上，屏幕蓝光里浮着"企划案终版通过"的弹窗。右下角时间显示10:23，日期是暴雨前的那周三。

手机在掌心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七个字：

"谢谢。小雨今天出院。——张明远"

我扯开衬衫纽扣。玻璃挂坠消失了，但锁骨下方新生的∞形印记正在呼吸般明灭。洗手间的荧光灯下，那道痕迹像被注入了液态星光，在皮肤下缓慢流转。

-公司走廊-

全身镜里的倒影让我驻足。那个穿职业装的自己身后，有粉色光粒组成的人形正在消散。当我转身，只看见新来的实习生抱着的文件山——最上方是标着"楚瑶"的入职档案。她脖子上系着鹅黄色丝巾，经过我时突然停下。

"前辈，"她递来一颗水果糖，"你看起来需要补充血糖。"塑料糖纸折射出的虹光里，有细小的数字一闪而过：20030416。

-星尘咖啡馆-

电视新闻的背景音里，记者正在追问："周医生，据说您用全新疗法创造了奇迹？"镜头里的周默白大褂一尘不染，黑色手套包裹的右手无名指上有环状凸起。当他说"只是运气"时，左眼虹膜泛起机械结构的粉色光晕。

我的拿铁在柜台散发最后的热气。旁边的银色怀表盖子弹开一道缝隙，露出内侧新鲜的刻痕：

"时间不是循环，是选择。——A-07"

秒针走动声突然扩大百倍。在仿佛心跳的滴答声里，我看见十字路口的人群手腕上浮出透明的∞光痕。外卖员的手环、老人的机械表、少女的智能手环——所有计时装置都在同步闪烁，像一场无声的倒计时。

怀表玻璃映出的画面让我屏住呼吸：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我身后的高脚凳上，她晃动的双腿穿过了实体的椅腿。"大姐姐，"镜中的小雨用口型说，"要幸福呀。"樱花香气炸开的瞬间，柜台上的拿铁表面浮现出完整的拉花——是两只牵着手的小熊。

窗外，一片樱花花瓣黏在玻璃上。它经络里流动的荧光渐渐暗去，最终变成再普通不过的春日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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