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江城蒸腾着湿热的雾气,柏油路上残留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霓虹。江执将染血的纸条拍在警局证物台上,水珠顺着"城北仓库"的字迹蜿蜒而下,在林贞刚整理好的钢材采购清单上晕开深色痕迹。
"这串数字是经纬度。"林贞推了推被雨水模糊的眼镜,工装袖口还沾着码头的泥渍,"换算后指向城郊的废弃机械厂。但小王为什么临死前还要留这个线索?"他突然顿住,发现江执正盯着采购清单上某个反复出现的供应商——"永昌金属"。
"二十年前那场祭祀案的卷宗里,也有这个名字。"江执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指尖重重划过泛黄的复印件,"当时负责给城隍庙修缮工程供料。"他起身时带翻了旁边的咖啡杯,褐色液体漫过陈林的审讯记录,将"背后有人"几个字泡得发胀。
林贞弯腰收拾文件,后颈的纱布在动作间露出一角——那是码头搏斗时被扳手划伤的。江执瞥见这抹白色,喉结动了动,从抽屉里翻出盒碘伏甩过去:"处理下伤口,别感染。"
"你不也挂了彩?"林贞接住药盒,指了指江执眉骨处的淤青。三天前纺织厂惊魂留下的旧伤未愈,又添了新痕。两人对视片刻,最终都别开脸,默契地继续翻找资料。
深夜的机械厂笼罩在铁锈与蛛网交织的死寂中。林贞举着改装过的强光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迹斑斑的机床,突然照见墙面上用红漆画着的奇怪符号——七个同心圆套着齿轮图案,与陆明川电脑里未完成的设计稿如出一辙。
"是齿轮组密码。"林贞的声音发颤,他从背包掏出便签本快速演算,"陆明川生前在设计智能仓储系统,这些符号对应着..."他的笔尖突然顿住,"仓库货架的坐标!"
江执已经冲向编号7的货架,风衣下摆扫落堆积的灰尘。当他们合力推开锈蚀的铁板,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成箱的U盘,标签上赫然印着"永昌金属质检报告"。最上面的U盘还插着张便利贴,是陆明川的字迹:"陈林的账本,备份在..."
警报声骤然响起,刺眼的红光中,数十个黑影从通风管道涌出。林贞被人从背后勒住脖颈,挣扎间U盘掉落在地。江执旋身挥拳,却在看清对方制服的瞬间瞳孔骤缩——来者是持有特殊证件的国安人员。
"江侦探,林先生。"为首的灰衣人捡起U盘,金属牌在红光下泛着冷光,"从现在起,本案由我们接管。奉劝二位,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回程的车上,林贞攥着从现场偷藏的半截标签,上面残留着半行代码。江执沉默地握着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当车拐进林贞家楼下时,江执突然开口:"明天凌晨三点,老地方见。"
"你怀疑国安局?"林贞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标签边缘。
"我只相信证据。"江执扔过来个防水袋,里面是他连夜冲洗的现场照片,"陆明川案牵扯的不仅是工程腐败,二十年前的巫蛊案、钢材造假、还有现在的国安介入..."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永昌金属大楼,"这张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林贞跳下车时,听见身后传来车窗摇下的声音。江执递出盒创可贴,语气生硬:"纱布该换了。"不等回应便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雨雾中。林贞低头看着掌心的创可贴,突然笑了——这个永远嘴硬的家伙,倒还记得他对胶布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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