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迷雾中的设计疑案

江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潮湿的空气裹挟着玉兰花香渗入每一条街巷。江执将骨瓷杯轻轻推到林贞面前，咖啡表面氤氲的热气勾勒出细密的波纹，手机却在此时震得桌面轻颤。来电显示跳动着警局老搭档的名字，他眉心微蹙，一种熟悉的紧绷感顺着脊椎蔓延。

“江顾问，这次的现场邪门得很。”电话里传来压抑的喘息声，“新锐设计师死在高定工作室，门窗完好，监控空白，尸体旁边摆着件用金线绣满荆棘的婚纱，血都渗进那些针脚里了。”江执的指节在杯沿敲出规律的节奏，目光与刚放下报纸的林贞相撞，两人几乎同时起身。

案发地位于艺术区顶楼，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警戒线内，死者以一种诡异的跪姿伏在铺满缎面的工作台上，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如刀裁，血珠顺着婚纱的褶皱蜿蜒成暗红溪流。林贞蹲下身子，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两排交错的高跟鞋印从门口延伸至尸体旁，右侧鞋跟处却沾着不明黑色碎屑。

“死者苏砚，独立设计师，原定三个月后发布『荆棘女王』系列。”警员递来资料，“工作室采用虹膜锁，昨晚十点后再无进出记录，监控硬盘被格式化。”江执戴上乳胶手套，指尖拂过婚纱上扭曲的金线纹路，突然在裙摆夹层摸到硬物——是枚断裂的蓝宝石袖扣，内侧刻着半朵鸢尾花。

脚步声由远及近，桑决抱着素描本闯进来，环婻书紧跟其后举着紫外线灯。“这墙上的设计稿有问题。”桑决用炭笔敲击墙面，“看这幅主婚纱草图，金线标注的剪裁线明显是后补的，而且......”她突然压低声音，“这些线条组合起来像某种密码。”

紫外线灯下，墙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荧光字迹，像是用荧光涂料反复涂抹又擦除的痕迹。环婻书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像是坐标，还有日期——2023.07.15，这是苏砚第一场个人秀的日子。”江执瞳孔微缩，他记得那场秀上，苏砚凭借一件镶嵌三百颗碎钻的礼服一战成名。

调查很快陷入僵局。苏砚的助手周小乔在案发时正在医院陪护母亲，监控与病历单铁证如山；最大竞争对手陈越当晚在巴黎参加时装周，连时差都对得上。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林贞在消防通道发现半截沾着黑色碎屑的珍珠项链，碎屑经鉴定竟是高级碳纤维——那是苏砚最新研发的独家面料。

“凶手很了解工作室布局，能精准避开监控，还知道用紫外线才能显形的荧光笔。”江执在白板上画下关系图，“重点查苏砚身边掌握密码、接触过新材料，且与2023年7月有关的人。”桑决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苏砚早期作品档案：“那年他的成名作，设计灵感据说来自妻子，但没人见过他太太，甚至查不到婚姻登记记录......”

夜色渐深，工作室的白炽灯在江执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他第三次拿起那枚蓝宝石袖扣，突然注意到鸢尾花图案与设计稿上某个剪裁符号如出一辙。当他将袖扣按在墙面荧光字迹上时，零散的坐标突然连成完整的圆环——那是苏砚工作室的俯瞰图，圆心标记的位置，正是通风管道入口。

“是防火涂料。”林贞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从通风口刮下的黑色碎屑，“与死者伤口残留的物质成分相同。凶手戴着碳纤维手套，从通风管道潜入，用特制的手术刀片......”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墙上的设计图，“桑决，你说那些剪裁线像密码，有没有可能是解剖图？”

空气瞬间凝固。江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冲向苏砚的电脑，在加密文件夹里找到一段偷拍视频：2023年7月14日，年轻的苏砚正将昏迷的女子绑在工作台上，手中的手术刀在人体模型上比划着，背景音是兴奋的低语：“完美的人体结构，这次一定能做出最贴合曲线的礼服......”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当众人冲进周小乔的公寓时，女孩正对着满墙的设计图喃喃自语，那些图纸上的人体模特，竟都有着与苏砚如出一辙的五官。“他说我是最完美的画布。”周小乔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刀刃映出她疯狂的笑容，“现在，该轮到他成为我的作品了。”

警笛声穿透雨幕，江执望着被押走的周小乔，忽然想起那串珍珠项链——每颗珍珠上都刻着极小的日期，最早的一颗，正是苏砚成名秀的前一天。雨丝落在他肩头，将白板上的关系图晕染成模糊的墨迹，而这场用人体丈量美的畸形执念，终于在血色婚纱的褶皱里画上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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