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盛宴

陈曼踩着七厘米细高跟踏进化妆间时，林小诺正在往锁骨扑遮瑕膏。昨夜程薇留下的咬痕像枚暗红印章，藏在CHANEL高定红裙的深V领口下。

"程薇呢？"经纪人将鳄鱼皮手包摔在化妆台，镶满铆钉的包角刮出一道白痕。

林小诺从镜中观察这个传闻中雷厉风行的女人。陈曼今天反常地没戴招牌珍珠项链，眼下浮着两片青灰："她说要准备惊喜。"

"惊喜？"陈曼冷笑，"她把陆振东送进ICU才是惊喜。"突然俯身按住林小诺肩头，"听着，等会见到何世昌，绝对不要碰他递的酒。"

林小诺指尖一颤，遮瑕膏滚落在地。这个名字她在程薇加密的邮件里见过——澳门古董大亨，三年前程薇姐姐车祸案的关键证人。

游艇码头咸腥的海风里，林小诺终于明白程薇要她穿红裙的深意。何世昌的私人游艇甲板上，二十位佳丽清一色穿着猩红礼服，像一丛从地狱里开出的曼珠沙华。

"欢迎来到红皇后茶会。"程薇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黑色鱼尾裙摆缀满碎钻，随步伐闪烁如毒蛇鳞片，"记住，这里每块地毯下都藏着窃听器。"

宴会厅穹顶垂下的水晶灯突然变暗，林小诺的手包被人撞落。弯腰捡口红时，她看见桌布下粘着的微型发射器，红色信号灯规律闪烁。

"林小姐对电子设备感兴趣？"沙哑男声贴着耳后响起。何世昌拄着犀牛角手杖靠近，唐装盘扣松了两粒，露出颈间蟒形刺青。

程薇突然插进两人之间："何老板的沉香手串换了？我记得令嫒百日宴时还是小叶紫檀。"

何世昌的笑容瞬间冻结。林小诺想起资料里的记载——何家长女二十年前溺亡于澳门塔泳池，当时负责安保的正是陆振东刚成立的公司。

"程小姐记性真好。"何世昌的手杖重重敲击地面，"就像你姐姐，总记得不该记的东西。"他突然指向林小诺，"这位倒有几分像程小姐刚出道时的模样。"

钢琴师恰在此时弹错一个音。林小诺感觉程薇的手指掐进自己臂弯，疼痛沿着神经直窜太阳穴。

酒过三巡，林小诺借口补妆躲进二层休息室。镜中忽然闪过黑影，她转身看见白天在片场见过的场务小妹，此刻却穿着服务生制服。

"程薇让我给你的。"女孩递来冰镇苏打水，食指在瓶身轻敲三下——这是她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林小诺拧开瓶盖时嗅到杏仁味，立即将水倒进盆栽。盆栽泥土翻起气泡，迅速发黑板结。

"演技课没白上。"程薇的声音从衣柜传来。她推开活动夹板现身，手里握着录音笔："何世昌的秘书在隔壁房间，现在该你上场了。"

林小诺踢掉高跟鞋，赤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她撞开隔壁房门的瞬间，看见秘书正在焚烧文件，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程薇姐姐的尸检报告。

"不许动！"林小诺举起手机，"所有画面已经实时上传云端。"这是程薇教她的虚张声势，但秘书显然信了——他扑向电脑的动作太急，撞翻了酒精炉。

火舌窜起的刹那，林小诺被程薇拽进密道。浓烟中她听见何世昌的咆哮，以及陈曼用粤语打电话报警的冷静声线。

"为什么帮我？"林小诺在逼仄的密道里喘息，"你明明讨厌被威胁。"

程薇打开手机照明，冷光映出她侧脸的细小伤口："记得疗养院窗台上的多肉吗？你每周三下午都去浇水。"她的指尖划过林小诺被烟熏花的口红，"这圈子里，真心比钻石还奢侈。"

甲板突然传来爆炸声，游艇剧烈倾斜。林小诺撞进程薇怀里时，尝到她唇间血腥味。舷窗外，三艘海警快艇正切开墨色海浪。

"抓紧。"程薇将救生衣套在她身上，"等会记者镜头前，我要你哭得漂亮些。"

坠海瞬间，林小诺看见何世昌的手杖漂浮在身旁。蟒蛇雕饰的瞳孔里，微型摄像头闪着诡谲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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