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明

阳光洒在青色的小径上，透出淡淡的光晕。

那名唤文沐的侍童手端糕点与手端清茶的易安向宁华殿院中走去。文沐拧着眉不满道：“易安，仙尊为什么收一名废物徒弟，还对她这好！”

易安叱道：“文沐注意你的言辞。做好仙尊吩咐的事，莫要胡言乱语…”

文沐看着易安，说：“我只是在替仙尊鸣不平，为什么……”

‘呯！’

易安手中的清茶碎落在地，文沐见易安易安眼神错愕，转头向易安眼神的方向看去，也愣在原地。易安反应过来，小跑到黎笙身边，手心向外，左手轻放在右手手背上，大拇指相抵，运行灵力，一股洁白、温和的灵力向黎笙输去。

易安紧皱着眉头，查看着黎笙的伤势，余光瞥到一旁的秘籍，瞳孔猛缩，焦急喊道：“文沐快去长老殿找仙尊，就说黎笙遭到反噬了。快，快去！”

文沐顾不得手中的糕点赶忙御剑向长老殿赶去。

长老殿内，位居主位的萧墨心脏猛地一紧，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斜着两侧的长老坐上，林颉满脸怒色，温苏云淡风轻。林颉将萧墨请来就是让他来定夺剑冢此事，就是让他来通过自己的提议。

可萧墨从来到现在不闻不问，林颉眼见形势已不利于他，只见林颉恼羞成怒，站起，指着温苏怒喝道：“温苏，你一介女流，在这世道上你毫无地位，你虽为长老，但你有什么实力在这指手画脚。”

话落，温苏，燕簌艺都变了脸色。林颉的这句话讽刺了女性的地位。

温苏看向身侧圆桌上的茶盏，三指弯曲，两指并拢，转动手指，灵力汇聚，拖起三滴茶水，猛地向林颉挥出，原本圆润的水滴顿时化成一个长约四厘米的刺针。

与此同时，末座的音修长老燕簌艺手腕灵镯轻轻一晃，“铃铃”一声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玉笛，放在口前轻轻一吹，长发随着灵力的外露而飘散，一身青色仙裙，纤纤玉手持着玉笛，发钗与灵力相碰而叮铃作响。那音色温柔而又缱绻。

一道青色灵气环绕在那水刺针四周，刹那间水刺针的速度迅速变快，力量也增大了几许，直直地向林颉刺去。水刺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林颉颈部的皮肤，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地肤中涌出。

温苏与燕簌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温苏收起笑容，看向林颉，见林颉捂着伤口，眼中尽是惊恐，讥笑道：“林颉，这次只是警告，但凡再有下次我不确定你的心脏是否还会跳动。你说我有什么实力，若我有野心，这副殿主之位你还能坐这么长时间吗！论修为我在你之上，论本命剑的排名我还在你之上，论修真界的地位我依然在你之上。若不是你师父的暗箱操作，这副殿主的位置会是你的吗？林颉有时面子不要也罢，因为到头来，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废的人。但愿剑冢召开之时，你的徒弟莫要被女流之辈的比下去。”

萧墨轻咳一声，假意责怪道：“小苏，收敛一些。”温苏见萧墨发话便不再说了。在座的长老谁听不出萧墨这语气给了温苏极大的认同与底气。林颉有怒不敢言。

这时文沐跌跌撞撞地跑进长老殿，顾不得礼仪，刚想开口就被一股威压压得无法动弹，那压力还在不断地上升，文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林颉心中怒火正盛又无处发泄，见闯进一位侍童便将怒火发泄到文沐身上。

林颉抬着手还在不断释放威压，道：“你是哪个殿试的侍童竟敢贸然闯进长老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文沐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用全身的力气将头抬了起来，看向萧墨，从牙缝中挤出：“仙…尊…黎笙…遭到反…反噬了。”

萧墨听见反噬二字，端着茶的手停在半空，刹那间瞬移到了文沐面前，茶杯从半空落下碎落在地。

萧墨俯视着文沐，语气中夹杂着焦急，道：“此话当真？”

文沐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萧墨眼中尽是急切。

而林颉好像故意听不出萧墨的焦急一般，还在那不断地释放威压，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温苏和燕簌艺掩面轻笑；药修长老尹之长叹一声，可悲地摇摇头，他的叹气声中夹杂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与感慨；疗修长老余程斜靠在长老座上，单手撑着腮，看向林颉，眉梢上挑眼中尽是戏谑。

萧墨的手紧了又紧，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只听萧墨道：“繁若！”

一把长约17厘米的匕首，那匕首通体为红色，宛如燃烧的火焰。在匕首的柄与刃之间，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彼岸花，那彼岸花仿佛带着一丝神秘与诡异。手握之处，有着众多的枝茎，像是缠绕着的藤蔓，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异之感。

萧墨话语刚落，繁若便从他腰间的储物器里现身，直直朝着林颉刺去。林颉冷笑出声，随即收起威压，把灵力聚集于指尖，而后在身前轻巧地一点，刹那间，一道白色屏障就出现在林颉面前，被红色灵力包裹的繁若与白色屏障相撞，繁若丝毫不落入下风，林颉颇感到新奇，将更多的灵力汇集到之间，白色屏障增大几许，繁若被弹飞出去，萧墨念：“回！”繁若化作一丝红烟飘进储物器中。

文沐身上一轻，赶忙将话说了出来：“仙尊，黎笙…黎师姐遭到反噬昏厥了。”萧墨迈步向长老殿外走去。

殿外，萧墨手轻轻一挥，道：“煜！”一把极为冷冽的剑飞向空中。那把剑与主人一样是遥遥明月、高岭之花。萧墨张开双臂，跃起，轻轻的落在剑体之上，将张开的双臂收回，一手放前，一手放后，向青鸾宫飞去。

其他五位长老纷纷向殿外走去，文沐双腿软的无法站起，依旧在那跪着，林颉经过文沐声旁轻叱一声，甩袖离去。

温苏走上前扶起文沐，文沐接力站起，赶忙向后退一步，双腿发颤，身形摇摇晃晃，温苏刚想扶他，文沐倾身躲过温苏的手，文沐也失去平衡向下倒去。文沐紧闭双眼，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文沐被一道绿色灵力席卷全身，稳住身形。所放灵力之人正是六大长老之一的余程。文沐作揖道：“外门弟子、青鸾殿侍童多谢余、温长老的施恩。”余程问：“可以自己走吗？”文沐恭恭敬敬的答：“可以的余长老。”余程也不废话示意温苏便出去了。

温苏也紧跟着走出，文沐跟在温苏身后。殿外，温苏开口道：“尹叔，去青鸾宫？”

尹之思索道：“去吧，去看看小墨的徒弟怎么样了。林颉呢？”

第一个出来的燕簌艺答：“去青鸾宫了。”

尹之摇摇头道：“没大没小，也不知付嗣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温苏道：“尹叔，先行一步！‘余’”一把与‘煜’极其相似的剑被温苏唤出。温苏看向文沐道：“上来。”文沐后退一步，作揖，道：“弟子不敢……”活未说完，便被温苏拉着站在了剑体之上，向青鸾宫飞去。

余程的嘴脸一直挂着淡淡的笑，道：“我也先行一步。”说完释放灵力，灵力与四周植物的本源结合，余程手势轻轻一转，那绿色灵力围绕在他的四周，将他托起，余程变换法式，飞向青鸾宫，所飞行之处残留下了大量的绿色之灵。

燕簌艺晃动灵镯，玉笛显现在她的手中，燕簌艺晃着玉笛，道：“尹叔试试我的御风术吧！”

尹之摆摆手道：“小燕啊，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折腾啊！”

燕簌艺嘿嘿一笑，将玉笛放在嘴前轻轻的吹了起来，旋律柔美，音色轻柔，青色灵力随着音调的变换而流淌，青色灵力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尹之和燕簌艺的身上，音调陡然一转，从平缓温和陡然变成了高调急烈。燕簌艺转动玉笛，道：“御风术。”紧接着将玉笛放于口前吹了一下。顿时身上的青色灵力与空中的风交织在一起，慢慢的升空。

燕簌艺说：“尹叔比比谁先到青鸾宫吧！”

尹之答：“可不要小看老夫！”说完尹之便向前飞去，而燕簌艺在后面紧追不舍。

青鸾宫：宁华殿，萧墨走下剑体，步伐慌张，煜随着主人的离去而化作青丝飘向萧墨。

萧墨来到院中，就见黎笙昏迷不醒，易安一直在为黎笙输送灵力，现在的易安脸色苍白，额头冒汗，见萧墨到来，眼中迸发出亮光。

萧墨赶忙将黎笙半楼在怀中，一只手在输送着灵力，易安见萧墨输送灵力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易安只感觉头晕目眩，天地颠倒，易安支撑不住惯性的向后倒去。萧墨腾不出手，紧抿着唇，只见一个白影闪过，稳稳的接住了易安，来人正是文沐，他将易安搂入怀中，温苏与林颉也来到了萧墨身边。

林颉见黎笙昏迷不醒，嘲讽道：“天下第一剑修的徒弟不会就这样废了吧，废物就是废物，和天之骄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登上灵气阶又如何终究还是一个下等星烬灵根。”

灵根的划分，素来有着清晰而严苛的等级界定。最为卓绝者，乃极品玄霄灵根，其资质宛如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神物，灵气充盈且纯正无比；稍次一些的，则是上等凌霜灵根，虽不及玄霄那般超凡脱俗，却也似冰霜凝结于寒夜，带着一种冷冽而坚韧的力量感；再往下，则是中等寒月灵根，如同悬挂高空的一抹孤月，虽略显黯淡，但仍旧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辉；至于下等星烬灵根，虽排在末流，却并非全无用处，正如星辰燃尽后残留的余辉，微弱却仍存一丝生机。

温苏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的秘籍“四星幻境阵”上，瞳孔猛缩，她将目光转向黎笙，直直的停留在黎笙身上，似乎想在黎笙的身上找出破绽。

余程也赶到了青鸾宫，他看向萧墨怀中的黎笙，轻嘶一声，他看出来黎笙的眼睛遭到了重创。余程道：“萧长老，收回灵力，我帮她治疗。”

萧墨看向余程，嗓音沙哑道：“麻烦了！”

余程双手放在胸前，右手在左手之上，凝眸，转动灵力，灵力汇聚于双手的中间，灵力散开，余程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莲花形状的东西，名为“青莲盏！”余程用灵力拨动青莲盏，青莲盏悬空在半空，念道：“绿色盎然，生生不息，青莲润生，梵莲庇佑！”一股强大的灵力包裹着黎笙，流进她的身体，流经她的经脉与丹田。

余程收剑灵力，道：“可以了，经脉、丹田没受到重创，但那双眼睛……”余程点到为止，众人也心知肚明。

萧墨将黎笙抱进殿内，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便走了出来。

林颉幸灾乐祸，道：“温长老，你不是提醒我说剑冢召开之时我的徒弟莫要被女弟子比下去嘛，选外门的若我赢了也不光彩，可剑修长老的亲传弟子好像只有萧长老的弟子黎笙了吧！”

温苏怒喝道：“林颉你趁人之危，小人。”林颉耸耸肩，一脸欠揍的模样。

就在这时萧墨开了口：“林颉，就如你所说，我们比，你惦记我这个位置也有白年了，若我输了我甘愿退出长老殿，若你输了……至于条件，等我弟子醒后再议。”

林颉心想‘正和我意，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废物’林颉答：“我同意萧长老的提议，萧长老莫要反悔！”

萧墨没有回答，转身道：“各长老轻便，吾有要事在身。”各长老也不久留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殿式。

三日后，我悠悠转醒，全身无力，但嘴唇湿润像是刚刚喝过水般。我努力睁开眼，但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往日闪闪发光的眼睛变得空洞，我像是掉进了一个黑色漩涡，无助的越陷越深，被无数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拉，我挣扎，可那只是无用的徒劳罢了。

我摸索着却不慎掉下床榻，碰倒了一旁的汤碗，声音惊动了院中的萧墨，萧墨跑了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我，轻轻的将我扶了起来，我摸索着师父的脸颊，声音哽咽，道：“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萧墨轻拍我的后背，道：“笙笙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你没有给为师丢脸，你敢于尝试和冒险是很好的精神。”

我双膝跪在地上，道：“师父…弟子本就愚钝，资质平平，而如今眼睛也瞎了，往后的修炼更是难上加难…师父，请您高抬贵手废了我这个给你丢脸的徒弟，废了我，将我赶出宗门，赶出青鸾殿，往后您依旧是那高贵的天下第一剑修，您人生中的污点也将清除……”

萧墨错愕，后又将我扶起，道：“笙笙我说过，你无论好与坏你永远都是我萧墨的弟子，天山、青鸾宫永远是你的避难所，为师相信你。”

那一刻的心跳或许在为他而跳动，或许在为我的劫后余生而跳动。我只知道他身上的桃花酒香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那温柔的话语，那温暖的怀抱，那只属于宠溺我的轻柔的缱绻的摸头永远的记在了我的心里。那株嫩芽破土而出，见到了我的心房和他。我期待它开花的那一天，期待它能开出一株这三界中独一无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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