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欢乐颂

便利店的关东煮与月光

加班到深夜，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走进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冷柜的蓝光里，关东煮的雾气袅袅升腾，恍惚间竟看见关雎尔蜷缩在角落的座位上，捧着纸杯小口喝着味噌汤，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

“这么晚还没回？”我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拿了串萝卜和鱼饼。她慌忙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还没来得及最小化，“临时要赶季度报表，律所打印机坏了只能来便利店用电脑……”话音未落，肚子突然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我把刚加热好的鱼饼推过去：“尝尝这个，比泡面有营养。”她盯着浮在汤里的海带结，忽然轻笑出声：“林嘉，你说人是不是越长大越胆小？以前觉得能独立处理案子特别酷，现在连跟合伙人汇报都怕说错话。”便利店的顶灯在她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图书馆里讨论小说时，她眼睛里跳动的火花。

我们分食着关东煮，听她讲白天在法庭上忘词的糗事，说邱莹莹总说她活得太紧绷，可一旦松下来又怕被淘汰。“就像走钢丝的人，”她用竹签戳着萝卜，“明明知道下面有安全网，却还是不敢低头看。”

离开时，我坚持要送她回欢乐颂。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突然停在梧桐树下，从包里掏出本崭新的《无人生还》：“上次你说阿加莎的叙事结构很适合做职场汇报框架，我特意买了本。”夜风卷起她的衣角，薄荷护手霜的味道混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在深秋的夜里格外清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曲筱绡发来的定位，备注写着“快来救场！赵医生被同事灌酒啦”。我点开地址，发现就在关雎尔律所附近的酒吧。透过玻璃门，我看见曲筱绡正叉着腰挡在赵启平身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要灌酒？先过我这关！”

推门的瞬间，调酒师正在擦拭高脚杯，水晶吊灯在赵启平的白大褂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曲筱绡眼睛一亮，冲过来拽住我的胳膊：“来得正好！这位可是隐藏款麦霸，不信让他给你们来首《海阔天空》！”她身上的香奈儿套装沾着酒渍，发尾却还别着枚小巧的猫咪发卡。

当我抱着吉他唱起Beyond的歌时，发现赵启平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欣赏，曲筱绡则跟着节奏摇晃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流动的宝石。角落里，关雎尔悄悄给我比了个大拇指，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白天的焦虑都被便利店的关东煮和酒吧的音乐融化了。

散场时，曲筱绡非要用她的保时捷送我们。车载香薰飘着雪松的味道，她突然从后视镜里瞥我一眼：“没想到啊，IT男还有这一手？下次我爸公司年会，你必须来救场！”车窗外的霓虹掠过她精致的侧脸，我想起剧里她在生意场上的雷厉风行，此刻却像个抢到糖的小女孩般兴奋。

关雎尔在欢乐颂楼下下车时，往我手里塞了包新的薄荷糖：“今晚谢谢你，关东煮和歌都很治愈。”她转身跑进楼道的背影，和便利店那个疲惫的身影重叠又分开。原来生活的温柔，就藏在深夜的便利店、酒吧的吉他声，以及每个愿意分享脆弱的瞬间里，如同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着彼此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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