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劫

烬雪谣

朔风卷着碎雪掠过雁荡山巅，玄铁锁链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叶昭被倒吊在崖边，喉间的铁链深深勒进皮肉，血水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在结冰的青石上。

三日前，他还是江湖人人敬畏的"烬雪刀"，一柄断雪刀杀尽八大门派叛徒，却不想在庆功宴上被自己守护的武林盟主一剑穿胸。此刻，他看着崖下翻涌的云海，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那时他不过是沧州城外的乞儿，蜷缩在破庙角落。直到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掀开帘子，玉指轻点，将一枚寒玉丹送入他口中："从此你便是我烬雪宫的人。"

叶昭被剧痛拉回现实。盟主沈清秋手持长剑，剑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可知为何留你性命？"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清脆的鞭响，沈清秋侧身躲过，只见一道绯影如鬼魅般掠来。

"放开他！"红衣女子甩出九节鞭缠住铁链，叶昭重重摔在地上。他抬眼望去，心口骤然抽痛——是苏璃，那个总爱缠着他要糖糕的小师妹，此刻眼中满是杀意。

沈清秋冷笑："烬雪宫余孽还真是情深义重。不过..."他手腕翻转，剑锋直取苏璃咽喉，"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叶昭踉跄着握住断雪刀，刀身布满裂痕，却依旧寒芒毕现。当沈清秋的剑即将刺穿苏璃心脏的刹那，他猛地挥刀，刀锋劈开风雪，却在触及沈清秋衣角时彻底崩碎。

苏璃惊呼着扑过来，叶昭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她温热的泪水滴在脸上。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叶昭在蛊虫嗡鸣声中醒来。浑身上下缠满绷带，胸口的剑伤被蛊虫啃食得血肉模糊。他想坐起身，却发现经脉尽断，丹田处空荡荡的，仿佛被人剜去了心脏。

"醒了？"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银发老妪拄着蛇形拐杖走近，"我是巫祝阿罗，救你只为还故人一个人情。"她掀开帘子，月光倾泻而入，叶昭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个熟悉的身影。

苏璃被锁链锁住琵琶骨，身上布满鞭痕，却仍强撑着露出笑容："师兄，你终于醒了。"阿罗冷哼一声："若不是她背着你闯到南疆，你早成孤魂野鬼了。不过..."她指尖泛起幽蓝毒雾，"要想恢复功力，就得承受蚀心蛊之苦。"

叶昭望着苏璃苍白的脸，突然想起那年上元节，她举着糖人追在他身后："师兄，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他握紧拳头，掌心被指甲刺破："阿罗前辈，我愿意。"

蚀心蛊入体的瞬间，叶昭感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中游走。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却在朦胧间听见苏璃撕心裂肺的哭喊。当蛊虫终于在丹田扎根，他已浑身浴血，而沈清秋的脸在眼前不断浮现——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下，藏着怎样的豺狼之心？

阿罗递来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明日开始，你要用这把刀劈开蛊毒。记住，每一刀都要带着恨。"叶昭握住刀柄，刀锋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杀意。窗外暴雨倾盆，雷声炸响，他对着虚空挥出第一刀，带着十年守护终成笑话的不甘，带着被背叛的剧痛。

苏璃蜷缩在角落，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知道，那个温柔的师兄，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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