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宋煜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里。四周墙壁上是无数闪烁的屏幕，显示着各种各样的场景——古堡、太空站、热带雨林...每个屏幕下方都有一个编号。

"恭喜完成首个副本。”熟悉的机械声在头顶响起，"玩家宋煜，表现评价：B级。获得基础积分100点，额外奖励积分50点（因协助击杀特殊怪物）。当前总积分：150点。”

宋煜看向自己的手腕，数字果然变成了150。季临站在不远处，正在查看自己的积分变化。

"这是哪里？”宋煜问。

"游戏大厅。”季临走向他，"副本之间的安全区。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兑换物品或组队准备下一个副本。”

宋煜这才注意到大厅里还有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交易物品，有的在低声交谈。所有人都带着警惕的神情，像一群被迫共处的掠食者。

"那个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煜揉着太阳穴，"那些怪物，还有最后那个干尸说的话...”

季临领着他走向一面空墙，伸手一划，墙上立刻浮现出一个菜单界面。"每个副本都有自己的背景故事。圣玛丽安医院曾经是一家黑心医疗机构，院长和医生们为了实验新药和手术技术，在贫困病人身上做非法人体实验。那些怪物是被害病人的怨念集合体。”

宋煜感到一阵恶心："所以干尸说'忏悔’...”

"系统会为玩家分配角色身份。在那个副本里，我们被默认为医院的医生——也就是加害者一方。”季临耸耸肩，"角色身份会影响NPC对我们的态度，有时候是优势，有时候是麻烦。”

宋煜想起季临在办公室里的异常表现："你早就知道？”

"经历过几次副本后，你会学会观察细节。”季临没有正面回答，"休息一下吧，新手的第一场游戏总是最难的。”

他走向一个自动售货机般的设备，按下几个按钮，两罐啤酒掉了出来。季临扔给宋煜一罐。

宋煜接住啤酒，冰凉的温度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小林和那个女人...他们真的死了吗？”

"死了。不过那个女人可能完成了任务。”季临灌了一口啤酒，"她一定是触发了隐藏任务——'背叛队友’之类的。系统就喜欢这种戏码。”

宋煜握紧啤酒罐："这太疯狂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游戏？谁设计的？”

季临的眼神变得深邃："这是所有玩家都想知道的答案。”他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一个巨大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排行榜，"看那个。”

宋煜抬头，看到屏幕上列着前十名玩家的ID和积分。第一名是一个叫"守望者”的玩家，积分高达8920点。

"积分可以兑换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东西——财富、健康、超能力...甚至复活死人。”季临的声音带着讽刺，"但没人能攒够离开游戏的积分。最高纪录是玩家'愚者’，在达到9999点积分时选择兑换'真相’，然后...”

"然后？”

"然后他就从游戏中消失了。没人知道他是回到了现实世界，还是被系统抹杀了。”季临盯着排行榜，"我在这鬼地方待了两年，见过上百玩家来来去去。游戏没有尽头，只有一轮又一轮的副本，直到你死去或疯掉。”

宋煜感到一阵寒意："就没有人反抗吗？”

"当然有。”季临冷笑，"'破晓’组织一直在研究游戏的运行机制，试图找到突破口。但他们的人死得最快——系统不喜欢太聪明的玩家。”

宋煜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也是他们的一员？”

季临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休息时间结束。系统给你24小时调整期，然后就会强制进入下一个副本。我建议你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等等！”宋煜叫住转身要走的季临，"我们...还能一起组队吗？”

季临回头，灰蓝色的眼睛在白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为什么？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害死了那个男孩。如果不是你提议走通风管，他可能还活着。”

宋煜如遭雷击："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这就是游戏规则，医生。”季临的语气软化了一些，"每个选择都可能致命。你永远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只能凭直觉和运气。”

"所以你不愿意再和我组队？”

季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恰恰相反。你冷静、观察力强，而且...”他指了指宋煜手腕上的积分，"第一次副本就拿到150分的新人，我两年里只见过三个。另外两个现在都在排行榜前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扔给宋煜："明天这个时候，C区7号门见。下一个副本是'幽灵游轮’，C级难度。如果你决定来，就别迟到。”

宋煜接住卡片，上面是一个船锚图案和一组坐标数字。

"为什么帮我？”宋煜忍不住问。

季临已经走远，他的声音飘回来："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医生。你有想要回去的理由，对吧？”

宋煜愣住了。他确实有——医学院的学业，独自抚养他长大的母亲，还有那个因为医疗事故变成植物人的青梅竹马...季临是怎么知道的？

他低头看着卡片，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要在这个疯狂的游戏里活下去，他需要季临这样的同伴。而季临，似乎也需要他。

宋煜握紧卡片，走向大厅另一端的兑换区。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必须面对。因为只有活着通关所有副本，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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