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真相的代价

苏清月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而出。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幅悬浮在空中的画面，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攥不住剑柄。画面中，颜芊羽的面庞清晰无比，她将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放下，转身离去时眼神冷酷而决绝。那个婴儿——是她。

“为什么……”苏清月的声音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绝望，“你们口中的守护，就是这样把我丢进魔渊？”她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可涌上心头的情绪却像洪水一般冲破了所有的防线。

灰衣人依旧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他并未回答，只是轻轻抬手，另一幅画面随即浮现。这一次，苏清月看到的是千玥希与仙界高层的对峙。千玥希的白衣飘动，脸上写满了悲凉，而那些仙界的所谓“贤者”，则一个个面露阴险笑意。

“我的生命，足以换取六界的平衡。”千玥希的话语从画面中传来，平静得令人心悸，“但你们要记住，这份平衡并不意味着正义。”

“冠冕堂皇！”一名仙界长老冷笑着打断她，“你的牺牲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我们自有办法巩固统治，至于那些规则……早已腐朽不堪。”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胸口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早就知道。”她喃喃道，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千玥希早就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尊重她的牺牲。”

灰衣人的指尖轻点下一幅画面，动作漫不经心，却彻底击碎了苏清月最后的心理防线。这一次，画面显示的是千玥希站在祭坛上，双手高举，体内的金光化作无数符文，覆盖整个天空。她的身体逐渐透明，直至完全消失。而就在背景深处，隐约可见几个熟悉的面孔——陆知夏、许嵩、许佳琪，他们站在边缘，冷眼旁观这一切。

“够了！”苏清月猛地拔剑，指向灰衣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这些真相折磨我？”她的声音颤抖，却充满凌厉的质问，“如果你想要看我的崩溃，那么恭喜你，我已经看透了一切！”

灰衣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刀刃：“我只是告诉你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如果你想改变六界规则，就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苏清月逼视着对方，双眼中燃烧着怒火。

“以记忆和情感为祭品。”灰衣人的回答毫无波澜，仿佛在述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有它们，你就失去了成为真正执棋者的可能性。但若留下它们，六界将继续被掌控，直到彻底腐烂。”

苏清月愣住了。这样的条件对她而言无异于将灵魂撕裂。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锁骨处的符文再次亮起，映衬出她苍白的面容。如果放弃记忆，她还能算是自己吗？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六界又会如何？

灰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伸手指向核心画面。“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有你需要面对的命运。选择权，始终在你手中。”

苏清月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那片散发着耀眼金光的核心画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像是召唤，也像是压迫。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出坚定的步伐。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核心画面的一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起来。大量的金色光絮从画面中爆发，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记忆的洪流汹涌而至，将她卷入其中。苏清月感受到无数片段涌入意识——婴儿时期被放入魔渊的恐惧、千玥希温柔的笑容、以及后来剑锋刺入胸膛的瞬间。这些记忆交织成网，将她的思绪牢牢束缚。

同一时间，空间四周的画面也开始崩塌，幽蓝的光芒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灰衣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融入虚空之中。他的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道咒语：“无论选择什么，都要记住，你仍是六界的唯一希望。”

记忆洪流停止时，苏清月发现自己跪倒在地，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符文，发现它们比之前更加明亮，甚至散发出轻微的热意。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却又莫名地感到某种释然。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道，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一股坚定。这一刻，她意识到，无论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都将是她必须承担的命运。

空间中的混沌开始褪去，一抹柔和的光亮从远方显现，指引着她继续前行的方向。苏清月缓缓站起身，迈出了第一步。她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苏清月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盯住那逐渐淡去的核心画面。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胸口起伏不定，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冰冷的坚定。四周的混沌正在褪去，可那种压迫感并未消散，反倒更浓烈了些。

灰衣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你仍是六界的唯一希望。”这句话听起来像鼓励，也像警告。她抬头看向远处那抹柔和的光亮，眉头微蹙，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

突然，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带着某种金属撞击的韵律。苏清月猛地转身，手握剑柄，整个人绷紧如弓。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她预想中的敌人，而是陆知夏和许嵩二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苏清月警惕地后退半步，语气中夹杂着疑惑与愤怒。

陆知夏双手抱臂，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了。而许嵩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核心画面的方向，随后又牢牢锁定在苏清月身上。

“我们是来阻止你的。”陆知夏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放弃记忆和情感，等同于把自己变成一颗棋子！”

苏清月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棋子？我从来就是别人的棋子，现在不过是换个方式罢了。”

“别冲动。”许嵩此时插了一句，语调平静得令人不安。“千玥希用生命换来的平衡，不是为了让你再去重复同样的牺牲。”

“那你们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苏清月的声音陡然提高，质问般的语气直刺对方心底，“难道继续让仙界高层操控规则，让六界沦为他们的玩物？”

陆知夏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回应。他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我们可以找到其他方法，不用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时间已经不够了。”苏清月打断他，语气冰冷到令人窒息。“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每一次所谓的‘寻找答案’，都只会让更多人死去？我不能等，也不想再拖下去。”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只有远处那柔和的光芒不断闪烁，驱散着周围的黑暗。三人的对弦的弓，谁也不敢轻易松懈。

许嵩忽然动了，一步跨到苏清月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难以挣脱。“清醒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怒火，“你现在做的选择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复仇！”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涌起滔天怒焰。“随你怎么想吧。”她冷冷吐出几个字，然后扭头朝光源方向迈步，“既然你们无法理解，那就别拦我。”

“你以为这是结束？”陆知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这只是开始，苏清月。当你失去所有记忆之后，你会发现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记住，到时候你还能坚持什么？”

苏清月停下脚步，背影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身。她盯着陆知夏，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忘记一切，我也不会忘记一点——我曾经发誓要撕碎这个腐朽的规则。”

话音落下，苏清月再次迈步向前。这次，没有人试图阻拦她。

随着她靠近光源，周围的空间开始缓缓坍塌，破碎的金光洒落满地，犹如一场盛大的落幕。就在她踏入光芒的一刹那，脑中轰然炸开一道熟悉的嗓音：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未来，那么所谓的拯救又有何意义？”

苏清月怔住了。这句话来自哪里？是谁说的？她仓促地回头，却发现陆知夏和许嵩的身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幻象——颜芊羽正站在那里，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母亲……”苏清月喃喃自语，心脏狂跳不止。

颜芊羽缓缓抬手，指向光芒深处，嘴唇微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苏清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然。她伸出手，彻底融入那光芒之中。

下一秒，世界陷入死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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