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川那深陷的眼窝里忽然亮起一丝幽光,仿佛夜幕中悄然燃起的磷火。骨骼与神经在无形的力量下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像砂纸反复刮过铁器。江叙白的血雾缓缓融入沈凌觉崩解的血肉之中,记忆如同腐烂的淤泥倒灌进沈翊川的脑海——十二岁的那个雨夜,父亲的皮带狠狠抽打下来,发出“啪”的脆响,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小觉蜷缩在衣柜缝隙里,发梢沾着哥哥飞溅的鲜血,瑟瑟发抖。
“别哭。”他艰难地隔着柜门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妹妹颤抖的膝盖,皮带就猛地抽在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随之传来,小觉压抑的呜咽声从柜子里透出来,“哥哥疼不疼?我给你吹吹……”月光从柜门的缝隙洒下,却被鲜血染成了淡红色,仿佛某种隐秘且不详的仪式正在悄然进行。
此刻,沈翊川虚影深处的心脏骤然跳动,带动四周缠绕的神经疯狂抽搐。沙哑的声音从他锈迹斑斑的喉咙里挤出:“小觉……你把沾血的衬衫叠进我书包那天,就已经疯了……”话音未落,他的虚影猛然具象化出半张脸,左眼完好如初,右眼却只剩一个黑洞般的空洞,显得既狰狞又凄厉。
江叙白的血雾凝聚成锋利的触手,狠狠刺进沈翊川的胸腔。“告诉我们,第一次被她割开皮肤时,你在想什么?”触手搅动的一瞬间,记忆如同裂开的镜子般炸开——十六岁的地下室,昏黄灯光下,沈凌觉举着手术刀,兴奋得瞳孔剧烈收缩,“哥哥,你的肋骨形状真漂亮,适合雕刻成玫瑰。”冰冷的刀锋划过锁骨,鲜血滴落的一刹那,她俯身用舌尖舔舐伤口,“咸咸的,像眼泪的味道。”
“别碰我!”沈翊川的虚影剧烈挣扎,身体撞击解剖台发出金属震颤的尖锐声。他的记忆像打破的镜面,无数个沈凌觉的笑脸映射其中——有时她哼着童谣挥舞骨锯,有时将他的断指串成项链挂在颈间,轻笑着,“这可是我的宝贝呢。”虚影的声带撕裂,喷出一团漆黑的血沫,“那天她把我的左腿泡进福尔马林,还笑着说:‘这样哥哥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陆遥的机械手指紧紧扣住虚影的手腕,齿轮咬合的声音冷硬而清脆,但她的声音却带着罕见的颤抖:“病历显示,你在被囚禁期间,曾用自己的指甲剜出右眼……”
“因为她总说我看别人的眼神不干净!”沈翊川的虚影突然暴起,缠绕的神经化作利刃,将陆遥的机械手臂削成碎片,怒吼道,“她说我的眼睛只能装下她一个人!”记忆画面再度浮现:沈凌觉用镊子夹出他的眼球,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揉搓,“哥哥,这样你就不会被外面的脏东西污染了。”
苏烬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爬向解剖台,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虚影扭曲的脸,“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逃走,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沈翊川的怒吼震得天花板上的肋骨纷纷坠落,心脏迸裂出无数血线。记忆回溯到最初——母亲葬礼那天,小觉突然吻上他沾满泪水的唇,“哥哥,我们只有彼此了。”温热的舌尖探入他口中,混杂着泥土与泪水的味道,从此成为他戒不掉的毒药。
江叙白的笑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血雾化作千万支钢针,无情地刺穿沈翊川的每一根神经,“爱?你不过是她病态幻想的牺牲品!还记得她第一次用铁链锁住你时,你尿湿裤子的样子吗?”
“住口!”沈翊川的虚影彻底具象化,露出满是刀痕的躯体。他抓起解剖台上的骨锯,却没有挥向江叙白,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小觉,我来陪你了……”锯刃切入皮肉的一瞬间,沈凌觉崩解的血肉骤然重新凝聚,死死抱住他的虚影。
“哥哥不要!”沈凌觉的脸逐渐融化,但眼球依旧紧紧盯着他,“我们还没完成最后的艺术品!”她的舌头突然延长,像蛇一样缠住沈翊川的脖颈,“你说过要把我们的骨头熔成一体,永远不分开……”
血色丝线缠绕的一刹那,沈翊川的记忆最终定格在最残酷的画面——沈凌觉用锁链将他吊在墙上,哼着跑调的摇篮曲,“哥哥,等你变成完美的人偶,我们就能去月亮上跳舞了。”而他,在剧痛与迷药的作用下,竟对着那张疯狂的脸露出了微笑,嘴角的弧度扭曲且诡异,像是被命运镌刻下的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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