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空旷的平原中，雪花似乎变得更大了，从零碎的飘雪变成了鹅绒般大朵大朵的纯净白色，看起来鹅毛大雪说的正是这种样子，在北京可是不多见的，但在俄罗斯境内，这样的美景似乎是一种常态。解雨臣窝在温暖的车厢中，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他稍稍直起身子，将掌心贴在玻璃窗上，才渐渐感受到冰冷。

“要欣赏风景的话，你得抓紧时间了。”黑瞎子从解雨臣带来的书本上挪开视线，顺着解雨臣的目光看向窗外，“过不了太久，窗户上就会结起窗花，睡一晚醒来，上面会结上一层厚厚的霜，扣都扣不下来。’

“挺有经验？”

“雪国列车嘛，常坐。”

解雨臣没接话，继续望向窗外，白桦林变得光秃秃的，每一根枝杈上都结着白色的雾凇，让整棵树变得通体净白。在夏日里前来光顾，一定是一种不错的景致，白色的树干翠色的枝叶，不过冬日里，这更是一种别样的景致。

列车的速度不算快，整片整片的白桦林从他的眼前晃去。雪国列车，这形容不错，即便意象不那么好，不过解雨臣的心思完全沉浸在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中，无暇顾忌会不会糟来什么霉运。列车被整片白色笼罩，雪地上没有任何印记，包括人的脚印，牲畜的蹄印，就连鸟类的爪印都没有。寂静笼罩住整座空间，只有疾驰的列车在钢轨面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解雨臣慢慢放松下来。这节车厢的人很少，哪怕隔音很差，也听不到其他人的说话声，看起来毛子们更偏好热闹一些的普通铺别。这真不错，是心情好到能让黑瞎子多喝一瓶啤酒的不错。

这是横跨欧亚大陆旅行的第一天，看起来是个好的开端。他们被人从圣彼得堡直接送到莫斯科，在标志性的建筑附近简单地游玩了一圈后便直奔火车站，现在这趟旅行会全程都在车厢中渡过，不过解雨臣已经打定主意，他会拉着黑瞎子在伊尔库斯克下车，打着补充补给的名号，直接奔赴贝加尔湖游览一圈。

旅行在西伯利亚穿梭了两天。

解雨臣在车厢坐得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黑瞎子看着他就感觉浑身发酸，他现在后悔答应了解雨臣这个提议。最开始窗外还有被大雪掩埋的黑色木屋让解雨臣突地兴奋一下，自从第二天夜里，玻璃上被霜冻整个糊住后，他们连欣赏风景的权利都被剥夺。黑瞎子倒是用掌心的温度将结霜重新融化开，然而长时间目睹一成不变的风景，连解雨臣也开始腻歪。想想还有四整天的路程，黑瞎子就忍不住怀念北京城那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铜火锅。

他站起来，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试图让坐呆了一样的人回神，“我去酒吧，买瓶啤酒。”

“一起。”解雨臣听见这话，立即拎起外套，披到身上，“我后悔了，我应该编个谎话，而不是去贯彻一个谎言。”

不得不说，即便餐食让他舌头发苦，酒吧里啤酒的品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概毛子家的自来水管里流淌的都是啤酒。

“这是偏见。”解雨臣一板一眼地纠正黑瞎子这个错误，“怎么可能是？”

“那是你没去居民的家里，我去问路的时候就进了一家，管他们要了杯自来水，结果一接，哟，还是黑啤呢。”黑瞎子一本正经地给解雨臣说着胡话，没头没脑的笑话把人逗笑了。他们继续朝酒吧的方向迈步。

突然地——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正前方传来，声音之大，穿透了几层车厢，一直到了解雨臣两人耳中还带着些刺耳的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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