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九鸦道人
程九川和沈雒几乎是摔出通道的。
身后的石室已经完全坍塌,青铜神树的枝丫穿透岩层,像某种巨大的地下生物般向上蔓延。月光透过裂缝洒落,映照出枝丫上悬挂的七枚铃铛——其中五枚已经亮起刺目的青光。
"第五颗星……被点亮了。"程九川盯着罗盘,声音发紧。
沈雒的掌心还在流血,刀疤脸临死前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颗从裂开的头颅中睁开的纵目,冰冷得不似活物。
"你父亲说的张九鸦是谁?"她喘着气问。
程九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怀里摸出那枚从干尸身上找到的工作牌——"成都地铁7号线施工队 王建国",翻到背面,发现上面用指甲刻着一行小字:
"犀浦镇,纸扎铺,九鸦道人。"
"找到了。"程九川眼神一沉,"这人应该知道怎么封住'地眼'。"
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空——是刀疤脸的同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那些被青铜侵蚀的"东西"。
"不能走大路。"程九川拽起沈雒,钻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犀浦镇的夜晚寂静得诡异。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部关门,连野狗都不敢吠叫。只有一家纸扎铺还亮着昏黄的灯,门口挂着两只白灯笼,灯笼上却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
铺子的招牌早已褪色,只能勉强辨认出"福寿斋"三个字,而门框上钉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夜半莫问鬼神事,纸钱不渡枉死人。"
程九川刚要推门,沈雒突然拉住他:"等等。"
她指向门缝下方——那里渗出几滴暗绿色的液体,和地铁站里那个"环卫工"留下的黏液一模一样。
程九川摸出铜钱,在掌心排成"三才阵",轻轻叩门三下。
门内传来"吱呀"一声,像是老旧的木椅被拖动。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程家的小子。"
纸扎铺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香灰和纸钱燃烧后的焦糊味。
柜台后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褂子,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右手则完全被青铜色的角质层覆盖。他的脸上布满皱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正常,右眼却是一颗泛着青光的纵目。
"张九鸦?"程九川试探性地问。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二十年没人叫这个名字了。"
他抬起那只青铜化的右手,指向沈雒:"这丫头是杨家的人吧?手腕上的'日轮印'还没发作?"
沈雒一惊:"你怎么知道?"
张九鸦没回答,而是从柜台下摸出一个陶罐,倒出三杯浑浊的液体:"喝了,能暂时压住你们身上的青铜气。"
程九川没动,盯着杯中泛着绿光的液体:"我爸让我来找你。"
"程墨林?"张九鸦的独眼微微眯起,"他还活着?"
"半人半青铜,算活着吗?"程九川声音发冷。
张九鸦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声:"果然,他还是去填了'天枢眼'。"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里屋,示意两人跟上。里屋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星图,七星位置标注着七处地名,其中"犀浦"已经被红笔圈出。
"七处地眼,对应北斗七星。"张九鸦用青铜手指划过星图,"你爹守的是'天枢',我守的是'天璇',剩下五个,早被'他们'控制了。"
"他们是谁?"沈雒问。
张九鸦的纵目突然转向窗外:"来了。"
程九川猛地回头——纸扎铺的窗户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那些"人"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有男有女,但所有人的脸上都覆盖着青铜色的角质层,双眼全部是泛着青光的纵目。他们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指令。
"被青铜侵蚀的活尸。"张九鸦冷笑,"'协会'的狗腿子。"
程九川的铜钱袋突然剧烈发烫,他迅速摸出一枚,发现铜钱表面已经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
"没时间了。"张九鸦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去青城山,找'锁龙井',下面有能封住地眼的东西。"
"什么东西?"程九川接过钥匙,发现上面刻着"地师程"三个小字。
"你爷爷留下的。"张九鸦的纵目青光暴涨,"当年他封了第一处地眼,用的就是——"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只青铜色的手穿透窗户,抓住了沈雒的肩膀!
沈雒的冲锋衣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皮肤上立刻浮现出青铜色的纹路。她咬牙抽出短刀,一刀斩断那只手,断肢落地后竟像活物般扭动着爬向阴影。
"从后门走!"张九鸦猛地掀翻柜台,露出下面的暗道。
程九川刚要跳进去,突然听到张九鸦闷哼一声——老头子的胸口被三根青铜枝丫贯穿,枝丫的末端还在蠕动,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记住……"张九鸦的嘴角渗出青色的液体,"锁龙井下有……你爷爷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青铜枝丫猛地收缩,将他的身体硬生生扯成两截!
程九川拽着沈雒跳进暗道,身后传来纸扎铺坍塌的巨响。暗道狭窄潮湿,两人几乎是贴着地面爬行。沈雒的肩膀已经开始青铜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属纹路。
"坚持住。"程九川摸出罗盘,发现第六颗绿松石已经开始闪烁,"青城山离这里三十公里,天亮前必须赶到。"
暗道尽头是一处废弃的排水口,两人钻出来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犀浦镇上空盘旋着几只乌鸦,叫声嘶哑难听。
程九川摸出张九鸦给的钥匙,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锁龙井,子时开,地师血,引路来。"
沈雒的情况越来越糟,青铜纹路已经从肩膀蔓延到脖颈。她咬着牙跟上程九川的步伐:"我外公……当年也经历过这个吗?"
程九川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路上——那里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地铁站里那个独腿的"环卫工"。
老人冲他们招了招手,铝制拐杖上的红绳在晨风中飘动。
"上车。"他的声音依旧沙哑,"我带你们去青城山。"
程九川握紧了铜钱:"你到底是哪边的?"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我和你爷爷一样,都是'守门人'。"
他掀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一个烙印——那是一个眼睛图案,瞳孔里刻着"地师"二字。
"快决定吧。"老人看向沈雒,"这丫头撑不过中午了。"
程九川盯着老人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三人刚上车,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犀浦镇中心的地面塌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棵青铜神树的树冠缓缓升起,枝丫上悬挂着六枚发光的铃铛。
而第七枚铃铛的位置,空荡荡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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