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3

京城某会馆大堂，十二家官眷皆被禁闭此处，夜幕降临，昏黄的烛光摇曳，气氛紧张而压抑。

　　此前，督查察院左都御史宇文长安通知十二家官眷，并放出狠话，今夜子时一过，若无人举报出裴大福的义子，便每过一个时辰斩杀一人，以此作为威胁。

　　清棠同继母崔氏和妹妹沈霏棠站在一处角落，而弟弟沈怀瑜挡在她们身前护着她们。

　　沈家在崔氏入门后便没有其他姨娘，至于那名庶姐沈雨棠早已出嫁，且也是个亲娘早忘的。

　　“娘，你说父亲是不是真的……”

　　“住嘴！”崔氏厉声打断沈霏棠的话，手指死死掐进女儿的胳膊。

　　她眼角余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又道：“你这丫头别乱说话？”

　　沈霏棠见母亲脸黑，当即吓得不敢再出声。

　　清棠则在一旁悄悄观察着崔氏，此妇三十有六，端庄贵气，保养的甚好，眉心微皱便不怒自威。

　　遇到此等祸事还能沉静如古井一般，从头到尾除了担忧儿女外，似乎没有一丝慌张。

　　结合原主记忆，崔氏是个很自立自强的后宅女人，与沈正德相敬如宾多年，也未对沈正德或者沈家产生依赖。

　　平日里，无论是崔氏自己的吃穿用度，还是沈怀瑜兄妹的吃穿用度，都只依靠着人家娘家陪嫁店铺赚来的银子，她和沈家分的很开，比清棠在现代见过的许多女性还要独立。

　　“清棠，你帮母亲照看一下霏棠可好。”

　　崔氏说话温和，清棠虽不知她要干嘛，但还是点头答应。

　　随后只见崔氏忽整了整衣袖，朝一个身坐轮椅的妇人走去。

　　她腰背挺得笔直，鸦青色的织金马面裙纹丝不动，发间的金步摇在烛光下划出优雅的弧度。

　　“阮惜文，你还记得我否？”

　　崔氏的声音轻柔似水，却让坐在轮椅上的阮惜文心头猛地一颤。

　　她眯起眼睛，借着摇曳的烛光仔细打量崔氏，面容苍白如纸，“你…你是崔碗玉！”

　　崔碗玉见二十多年不见的昔日好友还能叫出自己闺名，眼底生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道：

　　“二十二年前，祖父长辞，我随父母亲搬离京城，这帕子还是你在我临行之前所赠，可还记得？”

　　阮惜文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色。她盯着那方帕子，眼中情绪剧烈翻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我嫁回京中，便立即打探你的消息。”崔碗玉将帕子强行塞入阮惜文手中，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得知你嫁入庄府，我给你下过无数次帖子，你都无视不理，难道是忘了你我幼时的闺中情意？”

　　阮惜文的手心触到那方丝帕，内心像是被烫一下，并蒂莲的绣线早已褪色，边缘处也看得出经常被人摩挲的痕迹。

　　想起昔日种种，再想到今日要做之事，她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幼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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