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第三响，林小茶的后背已经紧贴在御书房外殿的朱漆圆柱上。

青砖地面沁着夜露的寒气，透过单薄的宫鞋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盯着三丈外那扇雕着螭纹的紫檀木门，喉间泛起铁锈味——是方才翻越宫墙时咬破的舌尖血。

"任务剩余时间：半刻钟。

"青铜镜在袖中发烫，血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强制惩罚倒计时开始。

"

指节攥得发白。

暗影步技能还剩最后三十息，足够穿过外殿十二块机关砖。

林小茶数着更漏的滴水声，在第三滴落下的瞬间闪身而出。

月光透过云母窗牖，在她脚前投下斑驳的菱形光斑，像某种诡秘的指引。

第七块砖的铜绿忽然闪过微光。

林小茶左脚已经悬空，硬生生拧转腰肢往右偏了半寸。

檀木书架投下的阴影里，有根几乎透明的银丝正拦在咽喉高度。

"警觉值+5"的提示还没浮现完整，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

整个视野被猩红的警告框覆盖：【警报！青龙剑感应】。

视网膜上的血字扭曲成蚯蚓状，她听见自己膝盖撞上地砖的闷响。"咔嗒。

"

左脚第三根趾骨精准压中了暗纹砖的凸起。

机关齿轮的咬合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小茶在倒地瞬间看见房梁上垂下无数银铃。

但最先响起的却是龙案方向清越的剑鸣——那柄裂纹青龙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身映着月光在她脖颈后投下一片妖异的红痕。

楚明昭的玄色衣袂扫过奏折堆成的山峦。

他起身时带翻的烛台还在半空旋转，蜡油尚未滴到明黄绢帛上，人已经出现在林小茶眼前。

修长手指掐住她咽喉的瞬间，剑光正好照亮两人之间的空气。"彼岸花印。

"暴君的声音比剑锋更冷，拇指重重碾过她后颈的皮肤，"三年前淑妃殿里的毒纹。

"

林小茶眼前发黑。

系统技能栏突然疯狂闪烁，被强制激活的终极技能"曼珠沙华"在皮下炸开灼痛。

虚影般的血色花瓣从她七窍涌出，与青龙剑的寒光纠缠着撞上西墙。

剥落的金漆后露出暗格机关，腐朽的巫蛊人偶胸腔里，半片干枯花瓣正飘落在暴君靴尖。

楚明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小茶看见他眼底映出的红痕——与自己技能幻化的虚影一模一样。

掐着喉咙的手忽然卸了七分力，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喘息混着系统紊乱的电子杂音。"警告！

记忆模块遭到侵——"

杂音戛然而止。

某段被雾气笼罩的记忆突然清晰：三年前中秋夜，她偷换掉淑妃送给小公主的盆栽时，指尖曾被花刺扎出血珠。

那滴血落在白色花瓣上，晕开的形状与现在暴君剑身上的裂纹分毫不差。"是你。

"楚明昭的剑尖抵住她锁骨，却在颤抖，"那夜值守偏殿的宫女。

"

青铜镜突然发烫到近乎融化。

林小茶看着扭曲的血字变成问号，又幻化成她从未见过的墨色小篆：【能量同源确认】。

与此同时，青龙剑的裂纹处渗出暗红光芒，将御书房照得如同血池地狱。

暴君突然按住太阳穴。

他剑柄上镶嵌的玉珏正在龟裂，露出内里一片薄如蝉翼的红色晶片。

林小茶的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仓库栏，三年来收集的"厌恶值"结晶全部飞向那块晶片。"原来如此。

"楚明昭的声音忽然裹着某种古怪的回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收集恶念滋养巫蛊的，从来就不是你。

"

暗格里的人偶突然炸成齑粉。

数以百计的红色晶片从各处机关涌出，在两人之间聚合成半透明面板。

上面浮现的宫装美人正对林小茶露出微笑——那是三年前就已被赐死的淑妃。

"宿主编号十七，记忆清洗完成度92%。

"淑妃的幻影伸手触碰面板，"继续执行曼珠沙华计划。

"

林小茶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

她看见楚明昭的剑光劈向幻影，而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暴君心口。

指尖离玄色衣袍还有三寸时，青龙剑的裂纹突然延展到剑柄，将那块红色晶片震得粉碎。

幻影发出非人的尖啸。

所有晶片暴雨般射向林小茶，却在触及她皮肤时被突然展开的系统界面吞噬。

青铜镜从袖中自行飞出，镜面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湛蓝文字：【次级系统激活，记忆锁解除】。

楚明昭的剑停在半空。

他看见林小茶眼中雾气散去后的清明，也看见自己剑身上突然浮现的蓝色纹路——那形状恰是皇妹幼时最爱的连枝海棠。

"中秋夜..."林小茶咳着血沫，手指却指向暗格深处，"小公主的香囊...在第三块砖下..."

暴君剑尖挑开砖缝的瞬间，淑妃的幻影突然扭曲成漩涡。

所有晶片疯狂涌向青铜镜，在镜面凝结成血珠状的固体。

林小茶听见脑海里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后是潮水般涌来的记忆——

三更的梆子恰在此时响起。

青铜镜"啪"地裂成两半，露出内里微型机括上刻的小字：永和九年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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