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三年冬,宸国皇宫。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将殿外的风雪隔绝在厚重的宫门之外。年轻的帝王慕容铭翊独坐案前,朱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又一名官员的生死就此定夺。
"拖出去,凌迟处死。"他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声音冷得像殿外屋檐下的冰棱。
"陛下饶命!陛下——"被侍卫拖走的官员凄厉求饶,声音戛然而止于殿外风雪中。
“清理干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嫌恶,"用茉莉香灰擦三遍。”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跪地擦拭,慕容铭翊却已起身离座。他站在通风的窗前,反复搓揉双手直到指节发红,又命人取来浸泡玫瑰露的丝巾,一根根擦拭手指缝隙。朝臣们都知道,这位帝王处决犯人后总要净手,据传曾有宫女因更衣时触碰他未净的手,被当场杖毙。
慕容铭翊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继续批阅下一份奏折。登基三年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日上演。朝臣们私下称他为"铁血帝王",不仅因为他登基时血洗了所有反对势力,更因他处理政事时毫不留情的铁腕手段。
"陛下,张侍郎毕竟是两朝老臣..”户部尚书楚岩刚开口,就看见帝王将碰过奏折的手浸入银盆,水中漂浮的梅花瓣随着他粗暴的搓洗动作打转。
"楚爱卿也想陪他一起?"楚岩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透心扉。他偷偷抬眼,慕容铭翊甩落水珠,侍从立刻捧来干燥的云纹锦帕。他擦拭时盯着楚岩衣摆的灰尘,眼神让后者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楚爱卿,朕的朝堂容不得半点差错,更容不得求情。"慕容铭翊擦拭完双手,将锦帕随手一扔,冷冷地说道,“你若再敢为这等罪臣说情,朕不介意让你也尝尝这凌迟之刑的滋味。”
楚岩闻言,浑身一颤,连忙磕头谢罪:“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慕容铭翊不再看他,转身回到案前,戴上丝织手套后重新拿起朱笔。他冷冷地扫了楚岩一眼,说道:"退下吧,以后记住自己的本分。”
楚岩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待他走后,慕容铭翊才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只是他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寒意。
殿内熏香袅袅,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慕容铭翊忽然停下笔,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手指。
殿内熏香浓得呛人,却盖不住帝王鼻尖萦绕的血腥气。他突然将朱笔掷出,笔杆在柱上撞得粉碎:"换新的!这些都有汗渍!"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跪地擦拭,慕容铭翊已退到三丈外的通风处。他摘下手套扔进火盆。
火焰"嗤"地吞没了昂贵的丝织物。这是他的规矩——凡是被外人气息沾染的物品,皆不可留。
"陛下,已是三更天了。"太监总管王顺小心翼翼地提醒。
慕容铭翊抬眼,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滚出去。"
王顺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退出,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殿门。
待殿内重归寂静,慕容铭翊起身走向内室。他推开暗格,取出一幅精心保存的画轴。画中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着粗布宫装站在荷塘边浅笑,眉眼如画。
他厌恶所有女子的触碰,除了...思绪忽然飘向墙上的画像。那是他唯一允许"存在"的女子——十二岁的杜若。画像被保存在檀木匣中,匣内铺着防潮的香草,当指尖触碰画中人的笑靥时,才有别人不曾见过眼中的温柔。画上荷塘让他想起那个十年前那个夏夜,杜若身上有荷花的香气,而不是那些宫人令人作呕的脂粉香。
指尖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暴君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软。
"杜若……"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十年了,你到底在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那个雪夜,冷宫里奄奄一息的母妃,还有那个偷偷给他送吃食的小宫女。她是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亮,却在林贵妃的迫害下消失无踪。
慕容铭翊猛地合上画轴,眼中柔情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林氏……"他喃喃念着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那个害死母妃、逼走杜若的女人,虽然已贵为太妃,却被他软禁在冷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这远远不够。他要让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
翌日朝堂上,慕容铭翊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听着大臣们奏报。
"启禀陛下,北境雪灾严重,灾民已达数万……"
"江南盐税亏空,疑有官员中饱私囊……"
一个个问题被呈上,慕容铭翊的批复简洁而残酷:赈灾不力者斩,贪污受贿者诛九族。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有异议。
"臣有本奏。"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兵部侍郎顾然出列,手持玉笏,神色从容。
慕容铭翊眯起眼睛。顾然是少数几个敢在他面前直言的大臣之一,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讲。"
"北境雪灾,臣建议开仓放粮之余,可调驻军协助救灾,以防民变。"顾然顿了顿,声音压低,"另有一事,需单独禀报。"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年轻侍郎有何机密要事。慕容铭翊挥袖退朝,只留下顾然一人。
"说。"待殿门关闭,慕容铭翊直截了当。
顾然上前几步,低声道:"陛下寻找的那位姑娘,臣府上可能有些线索。"
慕容铭翊的手指猛然收紧,龙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你再说一遍。"
"臣府中收留了一位姑娘,名唤杜若,年约二十二,与陛下描述的极为相似。"顾然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她十年前入府,当时满身伤痕,喉咙受损不能言语。这些年臣请医调治,已能简单发声。"
慕容铭翊霍然起身,眼中闪过十年未见的波动:"带她来见朕。立刻!"
"陛下,杜若姑娘记忆受损,恐不记得前事,若贸然——"
"朕要见她!"慕容铭翊的声音近乎嘶吼,"现在!马上!"
——
顾府西厢,杜若正倚在荷塘边的栏杆上喂鱼。寒冬腊月,池面结了一层薄冰,她耐心地敲开一个小洞,将鱼食撒入水中。
"姑娘,天寒地冻的,仔细着凉。"丫鬟捧着斗篷匆匆赶来。
杜若摇摇头,指指水中游动的鱼儿,又指指自己,做了个"不冷"的手势。她的喉咙经过十年治疗已能发出简单音节,但大多时候仍习惯用手语交流。
突然,府中一阵骚动。杜若疑惑地抬头,只见一队禁军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太监总管王顺。
"圣旨到!杜若姑娘接旨!"
杜若茫然跪下,不知自己这个寄居顾府的孤女何以惊动圣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顾卿府中有女杜若,贤淑端方,特召入宫觐见,即刻启程。钦此。"
王顺宣读完圣旨,笑眯眯地看向杜若:"姑娘,请吧。陛下等着呢。"
杜若惊恐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寻找顾然的身影。她不明白,自己一个无名女子,为何会突然被皇帝召见。
"姑娘莫怕。"王顺压低声音,"是顾大人举荐的您。陛下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位故人,顾大人觉得您可能就是……"
故人?杜若更加困惑。她失去过一段记忆,难道与那位传闻中暴虐无常的帝王有什么关联?
禁军已不容拒绝地围了上来。杜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庇护她十年的顾府,在众人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中,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杜若攥紧衣角,心跳如鼓。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只隐约感觉,命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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