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五岁、六岁、七岁、八岁……

贝利亚跟在米歇尔身边，学着米歇尔偷窃维生，但他身量小、力气小，所以偷来的东西总会被别的流浪的孩子抢走

米歇尔从不帮他，只是看着他在人群的围堵中挣扎，看着他被鼻青脸肿地揍一顿，看着他被夺走所有东西凄惨地趴在那里

米歇尔只是看着，最后冷漠地撂下一句“没用”的评价，但却会在夜晚来临时悄咪咪的将省下的食物塞进他藏身的纸箱，安静地守在一边，赶走所有虎视眈眈的人，等他吃完才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他的神明是很心软很心软的人

既想培养他独立生存的能力，又不舍得他挨饿，别扭的用这种方式一路守护着他长大

贝利亚喜欢米歇尔，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他努力的长大，努力的锻炼自己，努力地攒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

七岁那年，他用偷偷摸摸攒下的钱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蛋糕，算着米歇尔不经意间提过的那个讨厌的醉鬼酒醉睡觉的时间摸去了米歇尔的家

那是米歇尔的九岁生日，他想让米歇尔像外面正常的孩子一样过一个还算值得记忆的日子

他想让米歇尔知道，米歇尔的诞生是让人期待的，是值得庆祝的，因为他自己当初也是如此渴望的

只是运气不太好，米歇尔的父亲醒了，把蛋糕打翻了，还要揍米歇尔

这是贝利亚的过错，不该让米歇尔承担，更何况今日可是米歇尔的生日

所以他没怎么多想，就将吓愣在原地的米歇尔护在了身下，米歇尔比起他好大好大一只，万幸好像被吓懵了，什么动作都没有，因此他才能顺利地捂住米歇尔的耳朵，挡住那些难听的刺人的话

米歇尔才不是什么“混账东西”，那是他温柔又善良的神明，是和他一样在淤泥中挣扎的求生者

“生日快乐，米歇尔”

七岁的孩子像是感知不到痛似的眉眼弯弯的笑，在那双漂亮失神的蓝瞳里看清了自己满额头的血

真糟糕，还是留给了米歇尔一个灾难般的生日啊

再后来贝利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米歇尔好像对他更上心了些，不知从哪翻出了本破破烂烂的词典，连翻了好几天后拎着那本词典指给字都不识几个的贝利亚，有些别扭地宣布——

“以后你就叫这个了，格鲁克，贝利亚什么的不好听，我不喜欢”

贝利亚，哦不，应该叫格鲁克了，他对自己的名字并不关心，反正是他随口胡诌来的，米歇尔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格鲁克，米歇尔的小格鲁克

七岁的孩子眉眼弯弯，傻兮兮地笑着跟在米歇尔身边，抬手抓住了米歇尔的衣角

他问，“你可以做我哥哥，我们做家人吗？”

米歇尔露出了意外又错愕的表情，眉眼张扬的少年左顾右盼，确定周遭没人那句话的对象是自己之后别别扭扭地偏开了脸，唇角扬得很高嘴里的话却还故作不在意

“哼，如果你需要的话就随你吧”

“哥哥”

“嗯”

“哥哥、哥哥”

“我在”

“哥哥、哥哥、哥哥”

“你、你烦不烦啊！不、不许再喊了！”

少年耳尖红红，被身边灰瞳藏着笑意的孩子搞得没了办法，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阳光下炸开，像只被惹害羞了陡然炸毛变得蓬松柔软的金色大猫咪

“喜欢米歇尔，最最最喜欢米歇尔”

直白的话再度打得米歇尔措手不及，只是少年这次没再躲避，扭过头来，那双宛若世界上最纯净的湖泊的蓝色瞳满盈着格鲁克的身影

“喜欢格鲁克，最最最喜欢格鲁克”

我们是彼此的家人、是必须的唯一

一起走吧，一起迈进许许多多的新年

一起去做能在阳光下挺直脊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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