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九华等了半晌，都不见面前的少年讲话。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着一抹生疏。

　　“你难道不想问什么？”九华直直地看着他，脸上带有着小孩应有的单纯和几分真挚的好奇。

　　“问什么？”

　　白藏淡淡的反问，眼眸中含着淡淡漠然。他只是认真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对九华的话毫不关心。

　　他独自在这个摸索滚打了很多年，知这个世界的残酷，更懂人心的险恶，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九华知他为何不问。

　　她毕竟不是孩童，曾经复杂的经历，让她有着极高的敏锐力，能洞察人心。

　　他聪明地知道有些东西问了没用，徒增烦恼。所以，他不问。

　　而刚好，她也不能说。

　　九华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扔了过去，白藏顺势抓住。

　　储物袋轻如浮尘，但白藏知道，里面是沉甸甸的精璧。

　　“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九华诚挚道。

　　“无须谢。我为财来，自当如此。”他收下储物袋，望向一旁的九华。

　　九华站在那，小小的身子还没旁边锅高，白藏却在那股身影里看到了浓浓的孤寂之感。

　　九华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繁星漫天，比地球不知璀璨了多少倍。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白藏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娃。他心情复杂，收了钱财，便代表着交易停止，他可以离开，但他还是开口问她。

　　“不知。”九华顺势坐了下来，望着星空，神思游离。

　　小咪沉睡，这个世界唯一能懂她的人不在。

　　或许，她应该遵循小咪的话，努力变强，也或许……

　　心无所念，不想归途。她本就是已死之人，阴差阳错之间，被拉入这个世界，墨府与她并无多大干系，这个世界又与她有何关系？

　　雾霭环绕，她恍然觉得，自己恍若天地的一浮萍，无处可依，没有归处。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道迷障。

　　“要不，我送你回火国皇城，你回墨府？”白藏思索着问道，毕竟他离开了，把这么小一个小娃扔在这荒山中，他良心还是有些不安啊！

　　墨府，那个冰冷，窄小的一小方天地。

　　“不要。”九华唰得站起身，大声拒绝。

　　“为什么？你是墨家人，那里是你的家。”

　　白藏不解，

　　“有家人的地方才算是家。”九华辩解道。

　　大伯已然离开，她回去除了对着那四方冰冷的围墙，还有几碗要馊不馊的饭菜，还有什么？

　　“墨家已经没有我牵挂的人，我才不要回去。”

　　“你这话说得，感觉像是历经沧桑的人，你莫不真是凶兽化形？”白藏笑着打趣。

　　“又是凶兽，怎么你们都往那方面想，就不能往我是因受伤太重，退化为小孩时期吗？”

　　几次都被误会为凶兽化形，九华真的生气了，说起话来也不加思考。

　　这一话落，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九华只是觉得自己说的这个剧本有些熟悉，而白藏却以为自己无意间挖出了事实，不好再言语。

　　他似也没想到面前的小女孩命途如此悲惨。

　　九华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懒得解释。

　　半响，白藏言语含有些试探。

　　“要不，你先和我一起回白村？”

　　九华一愣，随即一想，眼里发光，。双手一拍，有些激动地道。

　　“好主意啊！”

　　白村好哇！不用回墨府，还暂时有一个安身之所，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白藏也没料到这丫头会答应地这么快，还如此雀跃。

　　“先说好，一路上的吃食住行，自己负责。”

　　九华满口答应，不过是精璧嘛！

　　好说。

　　二人又恢复了之前在千嶂岭的相处方式，

　　第二天他们将启程。

　　小咪的传送跨越了万里路程，她们回去时需要跨过万里疆域。

　　她们想避开千嶂岭，绕路回去，只是这样路途就更加遥远。二人一边赶路一边修行，途中遇见不少奇闻异兽，她们以此磨练，互相督进。

　　“白藏哥。”

　　白藏闻声望去，只见九华小心翼翼地蹲在一棵树下，见他望来，小手积极地指了指自己头顶。

　　在她头顶的树上，硕大的蜂窝高高悬挂，偶有几声蜂鸣。

　　白藏不语，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在一旁处理手上猎物尸体。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多多少少了解了面前的小丫头。

　　天赋异禀，冰雪聪明。

　　即便年幼，但遇上一般的凶兽，依然能有一战之力。不过五岁，在那些隐世大族中，也能算得上佼佼者。

　　只是她有时的表现，有些奇怪。

　　比如突如其来的黯然，比如并不喜欢蜂蜜，却执着于找蜂蜜。

　　他们已经行路一月，九华不知被蜂追了多少次。白藏犹记得她第一次寻蜂蜜时，蜂蜜没有，但自己却被蛰得鼻青脸肿，足足十日才慢慢痊愈。

　　在那之后，九华似打了鸡血，越战越勇，越来越喜欢在山林间找蜂蜜。

　　当然，每次都被蜂蛰。

　　“啊……”

　　果不出所料，一道尖叫打破这片天地的寂静，惊起一群飞雀。

　　一群密密麻麻，黄腾腾的蜜蜂追在九华身后，惊得她四处逃窜。

　　半响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宝术的掩盖下，慢慢靠近白藏。

　　“哇，好香。”闻到空气中的清香，九华一阵喟叹。

　　有人带着就是好，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

　　“如何？”

　　“自然是完胜。”九华拿出一个瓦罐，放在白藏身旁。多次经验，她自是得心应手，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狼狈。

　　她们吃完食物，继续上路。

　　越过高山峡谷，见到溪谷河流，于高山之巅眺望，大地之势平坦开阔。远方夕阳余晖，染红了半个天地，半分璀璨半分壮丽，虽是暮时，却蕴含无限生机。

　　这几个月的磨练，九华才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

　　精彩却残酷，美好却破碎。

　　美好破碎的是景，精彩而残酷的却是人。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适用。既然注定要走着一遭，那便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尽了前尘，活出这一世的精彩。

　　额间清明。

　　黑夜中，九华周身符文闪烁，淡淡的气波以她为中心散开。

　　“她这是悟出了什么？”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九华的精神力与这方天地产生了牵绊，

　　白藏感到惊讶。

　　这种悟道修行他曾听说过，身心与天地合一，感念万象，以天地万物助己修行。

　　但这种方法极少有人修炼，毕竟，修者大多都是悖天而为，极少人会才得天道庇护，修行顺畅。

　　而那种能沟通万物，天地意念合一的人，只能说是天道的宠儿，天地委以支撑，进步神速。

　　只有一瞬，，应该是错觉。白藏摇摇头，妄图让自己清醒。

　　毕竟那样的人，自古便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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