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柳神

九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屋内的响动，引起了门外妇人的注意。

　　“九华，你醒了。”

　　那是大壮的母亲，石昊他们都叫她英婶。

　　她端来了一桌子饭菜，“你昨晚到现在还未吃东西，肚子肯定饿了，快来尝尝。”

　　“好，谢谢英婶。”

　　“谢什么谢，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救大壮他们才出的手。”

　　九华听着妇人絮叨，起身时意外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变了。

　　原本的冗长披散的头发扎成了一条干净利落的辫子，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素衣，因着这衣服有点短，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踝。

　　“你的衣服破了，我给你换了一件，这衣服是虎妞以前的，她比你要小几岁，但她长得快，这些衣服你的身量正好合适。”

　　“谢谢，英婶。”

　　“不用谢。”妇人摆摆手。

　　“我们这个地方不讲究这些，你先吃，我出去看看那些牲畜。”

　　九华趁着吃饭之际，查看了自己的身子。

　　果然，根基上的伤还未合愈。

　　那一击太强，出手的人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可那人会是谁呢？

　　虽然有所怀疑，但还需要印证，总不能随便盖棺定论。只是如今她根基受损，自保都难，更别说查清。

　　“也不知白藏哥怎么样了？”

　　她醒后去了一趟石昊他们所说的那两棵古树下，但那里没有一丝痕迹，也不知白藏哥如今在何处。

　　那人的目标是她，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白藏哥下手。

　　“你醒了。”皮猴不知从哪里跑来，径直越过窗户，站在了九华面前。

　　只是下一瞬，一道声音自远方传来，响彻云霄。

　　“石中候，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翻别人家窗子。”

　　声音亮如洪钟，九华手中的饭勺都不由颤了一颤，半响，才继续吃。

　　“呃。”

　　皮猴尴尬的挠挠头，“我阿妈就是这样，没吓到你吧。”

　　“还好。”

　　九华的声音正常，若无其事继续开吃。

　　“呃……”皮猴不知如何向这位比他还小的女娃表达。

　　“你的伤没事吧。”

　　九华摇摇头。“已无碍。”

　　面前的女娃神色平静，长长的辫子自垂于胸前，露出一张小巧圆润的小脸，哪怕穿着平常的素衣，也是宛如明珠，让人移不开眼。

　　这时候皮猴才明白，为什么英婶这么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长得确实好看。

　　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九华感到疑惑。

　　“皮猴哥哥，你在看什么？”

　　“呃，我……”

　　“我来是谢谢你的……昨天的事，谢谢你啊。若非你帮忙，我们也许不会这么顺利，毫发无伤地回来。”

　　“不必谢，我们同行一路，帮你亦是帮自己。”九华淡淡道，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那……”

　　九华看出了他的踌躇，

　　“你是有什么事吗？不妨直说，我看看能否帮到你。”

　　“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问一下，你昨天掐的那个是什么。”

　　说完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阵法。”

　　“阵法？”皮猴有些迷茫，“可阵法不是需要刻画符文，借以一定的宝贝运转。”

　　他记得族长爷爷之前就是这么讲的啊。

　　“那是传统的阵法。”九华解释道。

　　“我所施展的阵法，是墨家阵法，是自古时阵法中创新离析出来的，不须刻画符文，只将符文凝聚掌心，借天地四象之力，以自我为引，瞬间便可起阵。“

　　说完，她起身便示范一遍。

　　手指翻转，便是不同的符文凝现，几度翻转，印便有所成。

　　“阵起。”

　　一道结界瞬间出现，又一瞬间消失。

　　“这么方便。”

　　九华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种方法也有坏处，以自身为引，如果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所结印记也可以瞬间分崩离析。”

　　回答完他，九华继续坐下来吃饭，没办法，从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她真的很饿。

　　“那你能教教我吗？”

　　“啊……”九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家族传承，是不能外传的。”九华好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这样啊……”皮猴摸摸头。

　　“石昊和虎子他们呢？”

　　九华觉得很奇怪，之前她在村子养伤时，白天一般都见不到他们人影，今天怎么能在这儿和她聊这么多。

　　“他们啊。石昊在接受试炼，虎子和二猛他们去给他加油去了，你要去看看吗？”

　　“好啊。”九华立马放下筷子，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原文中，柳神曾亲自给石昊设下的试炼，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段。

　　皮猴本是不经意一问，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但话以出口，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石村腹地，亦是石村重地，神圣庄严。无他，只因有棵柳树生长在这里。

　　参天古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之势。只是远远望去，粗壮的树干鼎然耸立，漫天柳枝自树间垂钓，莹莹碧绿中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微风浮动，摇曳生姿。

　　哪怕已是隆冬，也绿意盎然。

　　只是远看，便是无穷神姿。

　　皮猴看着远方，也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祭台重地，非族内人员不能靠近。”

　　“没关系，远观也正好。”

　　九华并不在意。

　　她看向那棵参天古树，她难以想象，在原文中那嫩绿的柳条，可化为一道道泛这金光灿烂的秩序神链，那样的场景，只是想象就觉得震撼。

　　这才是绝对的强者。

　　远方传来一阵叹息。

　　“唉，小不点又失败了。”皮猴也忍不住垂首。

　　九华望去，那柳树下有一口古鼎，古鼎周围雷光闪烁，看着就让人生寒。

　　“你先在这看看，我过去一下。”

　　还没等九华应答，就如一股烟地跑了过去。

　　终归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耐不住须臾的平静。

　　“你们看。”

　　二猛率先注意到。

　　柳枝摇曳，有淡淡白光萦绕。

　　“柳神醒了？”有人疑惑，

　　“不是说要等小不点通过考验才会醒吗？”

　　自上次柳神为石昊设下考验，便陷入了沉眠，如非重大危机，是不会醒的。可现在村子里并没什么危机啊。

　　“故人来访，何不出来一见。”

　　声音飘渺，空谷足音，像似穿过遥远的岁月，自亘古而来。如空谷芳香的幽兰，洗涤着心灵。

　　一条带有淡淡道金光的柳枝，自远方而来，有破空之势，却又飘逸柔和。

　　柳枝直抵九华眉心，轻轻一碰，又缓缓离开。

　　暖意自眉心散开，直抵四肢百骸，体内的根源之上在修复，这还不算什么，空间里的异动不由让九华一喜。

　　原本沉睡的小咪醒了。

　　天地转换，虚无盈满天地，唯有眼前的莹莹绿意的柳树，以参天之姿，立于天地。金光闪烁，无数光团盈于其上，璀璨耀眼。

　　一头白虎出现，通体雪白，毛发洁白如云，背上有透明莹白的双翅隐现，薄如蝉翼，威猛之势翻涌。

　　虎口微张，开口便是一句古语，

　　柳枝摇曳，金光闪烁，他们在以另一种语言交流，奈何九华听不懂。

　　一阵长长叹息。

　　“岁月万千，我早已斩去，不过残枝，不能助你。”

　　白虎闭口不在言语。晶蓝色的虎眸有些暗淡。

　　柳枝飘转，延伸至九华面前。

　　点点金光萦绕，围着九华转了一圈。

　　“小姑娘，你不该来此。”

　　九华心中一片骇然。

　　“不属于这个世界，亦不该沾染此界因果。”

　　一声叹息，似穿梭无尽岁月，饱含无尽的无奈。

　　“为何这么说？”

　　九华不解。

　　后者没有回答。

　　“仅以持本心，莫要染尘埃。前路可变，因果难消，好自为之。”

　　空灵之音在脑海萦绕，久久不散。

　　面前还是那片空地，远方的柳树依然摇曳，绿意盎然，刚刚的一切恍若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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