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药香里的较量
药碾子在青石臼里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宋令淑捏起一撮苍耳子扔进铜秤盘。夕阳透过竹帘在她银白的发髻上跳跃,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秤杆上,叮当一声响。
"苍耳子三钱半。"老太太忽然开口,秤砣悬在池兰兰鼻尖前晃了晃,"知道药性吗?"
池兰兰望着碾槽里褐色的刺球,想起方才周京云给自己擦药时发烫的指尖:"祛风止痒,但过量会中毒。"她故意露出还泛着红痕的手腕,"就像您孙儿撒的这把,再加半钱就能让我起疹子。"
周知延踮着脚偷看,闻言猛地缩回篱笆后。宋令淑终于正眼打量这个被孙子捉弄的姑娘,忽然从簸箕里抓起把混着泥土的根茎:"那这个?"
"川穹。"池兰兰捡起断口处泛紫的根须,"不过被地老虎啃过,药性散了三分。"她指尖在阳光下捻开泥块,露出虫蛀的孔洞,"要配当归的话,得再加半片陈皮中和酸涩。"
周京云倚着门框,看少女垂落的发丝扫过药材,忽然想起那日她在砖窑前辨土质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葱白似的指尖沾着灰土,却能精准说出哪块砖坯掺了河沙。
宋令淑混着药草香哼笑:"倒是比京云强些。"她突然掀开鸭腿上的油纸,琥珀色肉冻在暮色里颤巍巍晃动,"听说你要带着卤锅嫁进来?"
"是带着方子。"池兰兰掏出个蓝布包,二十四种香料像彩虹铺在粗麻布上,"八角要春分前采的,桂皮得刮去外皮老痂。"她捏起片暗红陈皮,"这个配川穹,能解您入秋后的咳疾。"
周知延的肚子突然咕噜作响。小男孩扒着门框,看油亮的鸭皮裂开蜜色纹路,咽口水的声音大得惊飞了檐下麻雀。池兰兰撕下块腿肉递过去:"要不要尝尝看?"
"有毒!"周知延梗着脖子后退,却撞进父亲怀里。周京云单手拎起儿子衣领,将肉片塞进他嘟囔的小嘴。甘醇肉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男孩瞪圆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这分明是妈妈生前熬的陈皮香。
宋令淑的银箸突然"当啷"砸在碗沿。老太太盯着肉丝间若隐若现的淡黄经络,喉咙动了动:"这陈皮...是三十年以上的广柑皮?"
"三十五年零七个月。"池兰兰将布包推过去,"埋在米缸里陈了十二年,和您晒的川穹正相配。"她故意顿了顿,"不过要治夜咳,还得加一味。"
廊下的药炉突然沸腾,白雾裹着奇异的花香漫过来。池兰兰抽抽鼻子,突然冲向晒药架,抓起把干枯的淡紫花穗:"夏天无!这个配川穹能通经络,但..."她迎着老太太骤然亮起的目光微笑,"得用隔年雪水冲泡。"
暮色渐浓,周京云看着一老一少在药香中你来我往。祖母苍老的手指点在少女掌心,像古树生出新芽。当池兰兰准确说出药柜第三格抽屉里的三七年份时,宋令淑终于将翡翠镯子褪到竹案上。
"聘礼再加两成。"老太太突然转头对孙子说,"明天就把西厢房腾出来做药膳房。"她摩挲着陈皮粗糙的表面,恍惚看见四十年前那个教她辨药的采药姑娘——也是这样,把春天藏在皱褶里。
周知延啃得满嘴油光,忽然把剩下的鸭腿捧到池兰兰面前:"你...你要当我妈妈的话..."他盯着地上爬过的蝼蛄,"能不能每天...都放陈皮?"
夜风卷着药渣飞过篱笆,池兰兰听见周京云低低的笑声。他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沾着香料的手指,体温透过苍耳子药膏沁进来:"看来有人要改口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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