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口化脓了

第八章

3号码头，凌晨三点十七分。

星尔站在快艇甲板上，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远处，"海鸥号"货轮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停泊在黑暗的海面上。

"计划很简单。"陈助理展开海鸥号的平面图，"我们分两组，一组从船尾潜入制造混乱，另一组趁机搜索医疗舱。星总，您留在快艇上等..."

"我跟搜索组一起。"星尔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

陈助理皱眉："太危险了。如果阳总知道我让您..."

"我不是来当旁观者的。"星尔调整着耳机，动作利落得不像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医疗舱在什么位置？"

陈助理无奈地指向图纸："C甲板中部。但星总，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星尔已经穿好防弹背心，检查着手电和急救包："我只需要带路的人。"

十分钟后，两艘橡皮艇悄无声息地滑向海鸥号。星尔跟随五名阳星阁的精英，沿着垂下的锚链攀爬而上。他的手掌被粗糙的铁链磨得生疼，却浑然不觉。

甲板上异常安静，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星尔紧贴阴影处移动，心跳如擂鼓。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没有会议室和财务报表，只有黑暗和未知的危险。

"这边。"领队的黑衣人低声示意，带头向船舱摸去。

他们顺利下到C甲板，却在转角处撞上两个巡逻的守卫。电光火石间，阳星阁的人已经出手，两声闷响后，守卫无声倒地。

星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地上那滩暗色的液体。这不是他该仁慈的时候。

医疗舱的门锁着，领队用了某种电子设备，几秒钟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星尔第一个冲进去。舱内昏暗潮湿，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三张病床，两张空着，最里面那张拉着帘子。

他屏住呼吸，一把拉开帘子——

阳烁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右腿和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还活着，但状态比星尔想象中糟糕得多。

"阳烁..."星尔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手指颤抖着触碰阳烁的脸颊。那皮肤冰凉得不正常。

阳烁的眼皮微微颤动，却没有醒来。

"必须马上转移。"领队检查了阳烁的伤势，"失血过多，伤口有感染迹象。"

突然，警报声刺破夜空。船上的广播响起："所有人员注意，发现入侵者..."

"被发现了！"陈助理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行动组暴露了，你们必须立刻撤离！"

领队已经拔掉阳烁身上的各种管子，小心地将他抱起。星尔帮忙固定阳烁的头部，触手却是一片湿热——阳烁脑后还有一处未包扎的伤口。

"走！"领队低喝，一行人快速撤出医疗舱。

走廊上已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他们拐进一条侧道，领队突然停下："前面有人！"

星尔环顾四周，发现一个储物间："这里！"

他们挤进狭小的储物间，屏息听着外面跑过的脚步声。阳烁被小心地放在地上，星尔跪在他身边，借着微光检查他的伤势。绷带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有些已经化脓。

"他们根本没想好好医治他..."星尔咬牙，手指轻抚过阳烁滚烫的额头。

阳烁在昏迷中微微皱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星尔俯身去听——

"星...尔..."

那微弱的气音像一把刀，狠狠刺入星尔的心脏。阳烁在昏迷中叫的是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星尔握住阳烁的手，声音颤抖，"我带你回家。"

外面的脚步声渐远，领队示意继续前进。他们原路返回，却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遭遇四名持枪守卫。

"放下人质！"为首的守卫喝道。

星尔挡在抱着阳烁的领队前面，大脑飞速运转。硬拼肯定不行，阳烁经不起任何闪失。

"你们老板没告诉你们他是谁吗？"星尔突然提高声音，指着阳烁，"刘雄的独子刘晟！你们敢开枪？"

守卫们明显犹豫了，互相交换眼神。星尔趁机上前一步："他伤得多重你们看不到吗？要是刘少爷死了，你们谁负责？"

这个谎言起了作用。守卫们放下枪，让开一条路。星尔一行人快速通过，直奔甲板边缘。

"快！橡皮艇就在下面！"领队喊道。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站住！"

星尔回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带着更多守卫追来。那人面容冷峻，眼神如鹰——正是资料中的刘雄本人。

"星光集团的总裁亲自来救人？"刘雄冷笑，"真是感人。"

星尔挡在阳烁前面："你的目标是我，放他走。"

"天真。"刘雄挥手，守卫们举起了枪，"你们两个，今晚都得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海面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艘快艇飞速靠近，探照灯直射甲板，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阳星阁的援兵！"陈助理的声音从快艇上传来，"星总，跳！"

领队已经抱着阳烁跃入海中。星尔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跳下。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他。

他在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被快艇上的人拉了上来。阳烁已经被安置在甲板上，医疗队正在紧急处理。

"快走！"星尔咳嗽着命令，眼睛却死死盯着阳烁苍白的面容。

快艇全速驶离，将海鸥号和枪声抛在身后。星尔跪在阳烁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坚持住..."星尔低声祈求，眼泪混着海水滑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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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星尔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他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但头发还是湿的。医生在里面抢救阳烁已经三个小时了。

陈助理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星总，您应该休息一下。"

星尔摇头，咖啡在他手中渐渐变冷。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扇门，仿佛只要一眨眼，阳烁就会消失。

门终于开了，主治医生走出来，表情疲惫但缓和："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星尔长舒一口气，双腿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

"但伤势很严重。"医生继续道，"右腿枪伤感染，肋骨骨折，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需要密切观察48小时。"

"我能见他吗？"星尔声音嘶哑。

医生犹豫了一下："可以，但不要太久。"

星尔轻轻推开病房门。阳烁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监护仪的曲线跳动着，证明他还活着。他的脸比床单还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只有微弱的呼吸显示生命的迹象。

星尔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伸手轻抚阳烁的脸颊。那皮肤依然滚烫，但比在船上时好多了。

"你这个白痴..."星尔低声说，手指描摹着阳烁的眉眼，"不是说好要回来过七夕的吗？"

阳烁没有反应，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回应他。

星尔俯身，额头轻轻抵在阳烁的手上："求你醒来...我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你..."

一滴泪水落在阳烁的手背上。

"星...尔？"

微弱的声音让星尔猛地抬头。阳烁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但确实醒了。

"我在这里！"星尔紧紧握住他的手，"别动，医生说你伤得很重..."

阳烁的嘴唇动了动，星尔俯身去听。

"你...哭了？"阳烁气若游丝，却还在调侃他。

星尔想反驳，却控制不住更多的眼泪落下："闭嘴，省点力气。"

阳烁微弱地勾起嘴角："值得..."

"什么值得？"

"为你...受伤..."阳烁的声音越来越弱，"值得..."

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但监护仪显示一切正常，只是睡着了。星尔又哭又笑，小心地吻了吻阳烁的指尖。

"睡吧，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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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普通病房。

阳烁的状况已经稳定，转出了ICU。星尔这三天几乎没离开过医院，只在陈助理的坚持下偶尔去隔壁休息室小睡一会儿。

"星总，您该回公司看看了。"陈助理劝道，"董事会那边..."

"让他们等着。"星尔头也不抬，专注地削着苹果，"刘氏集团的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已经提交给警方了。刘雄现在自身难保，不会再构成威胁。"

星尔点点头，将苹果切成小块。病床上的阳烁已经醒了，正含笑看着他笨拙的动作。

"啊——"阳烁张嘴，像个等待喂食的小孩。

星尔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叉起一块苹果送到他嘴边："幼稚。"

阳烁满足地咀嚼："好吃。我家小猫削的就是甜。"

"谁是你家的！"星尔习惯性反驳，耳根却红了。

阳烁突然握住他的手："星尔，那天在船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星尔僵住："你...记得？"

"嗯。"阳烁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你说要带我回家...那是我听过最美的话。"

星尔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发烫的脸颊："胡说什么...你当时昏迷不醒..."

"但我听到了。"阳烁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就像每次我有危险时，心里想的都是你。是你给了我撑下去的力量。"

星尔的眼眶又湿了。这三天积压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声音颤抖，"当我看到你躺在那里，浑身是血...我以为..."

阳烁用拇指拭去他的泪水："别哭，我心疼。"

星尔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如果你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阳烁轻声问。

星尔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压在心底太久的话："因为我爱你，你这个白痴。"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只剩心跳声。阳烁的眼睛瞪大了，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话。

"再说一遍？"他声音发颤。

星尔俯身，轻轻吻上阳烁干裂的嘴唇："我爱你。从今以后，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不许再这样冒险，明白吗？"

阳烁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忍着伤痛抬起手臂，将星尔拉入怀中："遵命，我的小猫。"

星尔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阳烁的心跳声透过病号服传来，强而有力，让他无比安心。

"我也爱你。"阳烁在他耳边低语，"从第一眼看到你站在露台上，像个月光下的精灵，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

星尔抬头，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胜过千言万语。

门外，陈助理识相地清了清嗓子："呃...我晚点再来？"

星尔慌忙从阳烁怀里挣脱，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阳烁却大笑起来，随即因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

"活该。"星尔嗔怪道，却还是小心地帮他调整姿势。

阳烁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所以，我们现在是...？"

"如果你敢说'约会关系'，我就拔了你的输液管。"星尔威胁道。

阳烁坏笑："那...未婚夫？"

星尔瞪大眼睛："谁要嫁给你！"

"我嫁你也行。"阳烁眨眨眼，"反正我父亲已经认定你是儿媳妇了。"

星尔羞恼地拍了他一下，却忍不住嘴角上扬。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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