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家大宅灯火通明,宾客如云。今天是阳震天六十大寿,商政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场了。星尔站在衣帽镜前,第五次调整领结,手指微微发抖。
"紧张?"阳烁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镜中的阳烁一身黑色燕尾服,银灰色领带松松地挂着,一如既往的潇洒不羁。
星尔轻哼一声:"谁紧张了。"
阳烁笑着吻了吻他的耳垂:"放心,我爸妈喜欢你胜过喜欢我。"
这倒是实话。自从两家知道他们的关系后,阳父阳母对星尔简直视如己出,而星尔父亲也明显偏爱阳烁。这种诡异的和谐让星尔既安心又隐约不安。
"走吧,寿星等着呢。"阳烁牵起他的手。
宴会厅里,阳震天正与几位老友谈笑风生。看到他们,立刻招手:"来来来,见见几位叔叔伯伯。"
星尔礼貌地一一问候。这些长辈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某种微妙的了然,仿佛他是什么稀有动物。
"这就是星家的小子?"一位鬓角斑白的长辈拍着星尔的肩,"老星好福气啊,儿子这么出息。"
阳震天大笑:"现在是我家的福气了!"
众人哄笑,星尔耳根发烫。阳烁适时地揽住他的腰,递给他一杯香槟:"喝点,放松。"
星尔小啜一口,目光扫过满厅宾客。父亲正在不远处与几位商界人士交谈,表情严肃。自从上周那次突然造访后,父亲似乎心事重重。
"我去跟我爸打个招呼。"星尔低声对阳烁说。
阳烁点头:"我去看看致辞准备好了没。"
分开后,星尔穿过人群走向父亲。途中,他无意间听到几位长辈的对话片段:
"...二十年前那件事,真就这么算了?"
"嘘,小点声...今天别提这个..."
"...两家现在关系这么好,何必..."
星尔脚步一顿。二十年前?那不就是他们小时候两家还有来往的时候?他正想细听,那几人却已经换了话题。
"爸。"星尔走到父亲身边。
星父转身,脸上立刻浮现笑容:"小尔,来得正好。这位是王局长,对我们新项目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半小时,星尔专注地与几位官员交谈,暂时将那个奇怪的对话抛在脑后。直到宴会正式开始,阳震天站在台上致辞,他才重新想起这件事。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多年来对阳星阁的支持..."阳震天的声音洪亮,"特别要感谢老星,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阳星阁..."
星尔疑惑地看向父亲。父亲面带微笑,但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酒杯。
阳烁悄悄凑到他耳边:"我爸喝多了就爱说这些。"
星尔点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致辞结束后,宾客们开始自由活动。阳烁被叫去招呼几位重要客户,星尔则借故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无意间看到阳震天和父亲一前一后走进书房,神色凝重。鬼使神差地,星尔跟了过去。书房门没关严,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出:
"...病历我早就销毁了,为什么还有人知道?"是父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虑。
"冷静点,老星。那只是个意外..."
"对你来说是意外,对我儿子呢?"
"小尔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他和阳烁..."
星尔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病历?什么意外?和他有关?
他正想靠近听清楚,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星尔迅速退开,装作刚路过的样子。阳家的老管家走过来,恭敬地询问他是否需要什么。
"不用了,谢谢。"星尔微笑,心跳如鼓。
回到宴会厅,星尔发现阳烁正在找他:"去哪了?马上要切蛋糕了。"
星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刚才听到的事:"洗手间。"
切蛋糕环节过后,阳烁被安排上台致辞。他站在话筒前,目光温柔地锁定台下的星尔:
"...今天除了庆祝我父亲的生日,我还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戴着口罩的黑衣男子冲进来,手中高举着什么:
"阳震天!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现场瞬间混乱。保安立刻上前,但那男子动作更快,一把扯下口罩,露出满是疤痕的脸:"还记得我吗?张明远!当年医院那场'意外'的受害者!"
星尔浑身一震。张明远?这个名字他似乎在父亲的老照片上见过...
阳震天脸色大变:"拦住他!"
但男子已经掏出一把手枪,直指阳震天:"你害我家破人亡,今天我要讨回公道!"
千钧一发之际,星尔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他冲上台,挡在了阳烁前面。
"星尔!"阳烁和父亲同时大喊。
男子看到星尔,突然愣住了:"你...你是星家的孩子?"
星尔强作镇定:"是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男子的手开始发抖:"你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阳烁从侧面扑向男子,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响了,但打偏了,击中天花板。保安一拥而上,很快制服了袭击者。
混乱中,星尔被阳烁紧紧抱住:"你疯了吗?!万一他开枪..."
星尔抬头,看到阳烁眼中从未有过的恐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我...不能让你受伤。"星尔轻声说。
阳烁将他搂得更紧,身体微微发抖。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袭击者。宾客们在安抚下陆续离开。星尔被安排在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阳烁和两家父亲在外面与警方交涉。
休息室门开了一条缝,星尔看到阳家的老管家匆匆走过,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出于好奇,他跟了出去。管家径直走向书房,将文件袋交给阳震天:
"老爷,从张明远身上搜到的。"
阳震天接过,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星尔从门缝中看到那是一份医院病历,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日期是二十年前。
"...果然还有副本。"阳震天沉声道。
星父一把抢过病历:"必须彻底销毁。"
"爸?"星尔忍不住推开门,"那是什么?"
两位父亲同时僵住。星父迅速将病历藏在身后:"小尔,你不该在这里。"
"那是我的病历,我有权知道!"星尔上前一步,"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张明远是谁?为什么他说你们害他家破人亡?"
阳震天和星父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阳震天长叹一声:"老星,瞒不住了。"
星父颓然坐下,将病历递给星尔:"你自己看吧。"
星尔颤抖着接过。那是一份儿科病历,诊断栏写着"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患者姓名"星尔",年龄"5岁"。治疗方案栏则是一连串复杂的医学术语,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备注:"匹配骨髓移植,供体:张明远之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星尔声音发紧,"我五岁时得过白血病?"
阳震天点头:"当时情况危急,需要骨髓移植。张明远是你父亲的老部下,他儿子的骨髓与你匹配。"
"然后呢?"星尔追问,"为什么他说我们害了他家?"
星父痛苦地闭上眼睛:"移植手术很成功...但术后,张明远的儿子突发并发症...没能抢救过来。"
星尔如遭雷击:"所...所以我身体里的骨髓..."
"是一个用生命换来的礼物。"阳震天轻声说。
星尔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所以他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是因为父亲刻意隐瞒。而张明远失去儿子后,一直怀恨在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星尔看向父亲。
"你当时太小,后来康复得很好...我不想你背负这种愧疚。"星父声音哽咽,"张明远后来精神出了问题,一直认为是手术失误导致的...我们给了补偿,但他..."
门突然被推开,阳烁冲了进来:"星尔!你没事吧?"他看到屋内的气氛,立刻警觉起来,"发生什么了?"
星尔抬头,眼中含泪:"阳烁...我..."
阳震天打断他:"阳烁,带星尔回家吧。今天大家都需要冷静。"
阳烁虽然困惑,但还是搂住星尔的肩膀:"走吧。"
星尔机械地跟着阳烁离开,脑海中全是那份病历的内容。一个孩子为他而死,而他却幸福快乐地活了二十年,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车上,阳烁担忧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星尔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阳烁听完,久久沉默。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父亲对你家一直心怀愧疚。"阳烁终于开口,"当年手术是在阳家投资的医院做的,主刀医生是我父亲的老友。"
星尔猛地转头:"什么?"
阳烁苦笑:"看来我们两家的纠葛,比想象中深得多。"
星尔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他的生命,他与阳烁的相遇,甚至两家的关系,都建立在一个孩子的死亡之上...
"星尔,"阳烁握住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星尔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泪终于决堤,他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阳烁将车停在路边,紧紧抱住了他。
"我在这里..."阳烁在他耳边低语,"我们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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