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赤着脚在泥泞的小路上狂奔,嫁衣被荆棘撕成破布条。身后周家大宅的方向,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绛红色,像被血浸透的绸布。
"轰隆——"
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发颤。小草回头,看见周家祠堂的屋顶塌陷下去,腾起一团夹杂着火星的黑烟。烟尘中,隐约有数个白色身影飘浮在空中,她们伸展着扭曲的肢体,仿佛刚从长久的束缚中解脱。
跑出半里地,小草的脚底已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她跌坐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气,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把救命的银剪刀。剪刀沾了她的血,竟变得银亮如新,刃口泛着幽幽蓝光。
"沙沙..."
树后的草丛无风自动。小草浑身紧绷,正要继续逃跑,却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是明兰小姐。此刻她的脸不再血肉模糊,恢复了生前的清秀模样,只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周明兰:“别怕…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明兰的声音像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小草颤抖着指向周家方向:
林小草:“那里…那些白影…”
明兰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周明兰:“是被周家害死的姐妹们。”
周明兰:“我是第七个,本应守护她们,却差点让你成为第八个。”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间杂着墙体倒塌的轰鸣。火光中,七个白影正拖着周王氏和周老爷往祠堂废墟走去。老妇人发髻散乱,疯狂挣扎,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双脚离地飘在空中。
林小草:“他们要死了,对吗?”
小草轻声问。
明兰点点头:她冰凉的手捂住小草的眼睛,
周明兰:“血债血偿。但你不该看这些。”
周明兰:“往前走,别回头。”
她们沿着小路往山下走。每走几步,小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有男有女,还有她熟悉的周明德的尖嚎。她想回头看,明兰的手却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林小草:“为什么帮我?”
小草哽咽着问。
明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远:
周明兰:“因为我听见你哭…就像当年我在柴房哭的那样…”
路过一处岔道时,明兰突然停下。月光下,小草看见她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脚部开始一点点消散。
周明兰:“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明兰松开手,指向东边隐约可见的村落,
周明兰:“去那里找张铁匠,他女儿也是…他会帮你。”
小草抓住她逐渐消散的衣袖:
林小草:“你要去哪?”
周明兰:“去我该去的地方。”
明兰露出解脱的微笑,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风中。
周明兰:“祠堂下的陶翁碎了,姐妹们自由了,我也…”
最后一缕白雾般的魂魄即将散去时,小草突然大喊:
林小草:“我会记得你!永远记得!”
明兰完全消失的地方,一朵白色野花突然绽放,花蕊鲜红如血。
天亮时分,浑身是伤的小草敲响了张家铁匠铺的门。开门的是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看到她的模样后脸色骤变。
林小草:“周家…周家没了…”
小草精疲力竭地倒下前,最后看到的是铁匠惊恐的眼神和屋内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
......
三个月后,小草在张家的灶台边醒来,听见铁匠正和村里人说话。
张铁匠:"周家那晚遭了天火,整个宅子烧得就剩地基。奇怪的是,祠堂下面挖出七个陶瓮,每个里面都有..."
铁匠妻子:“嘘!”
铁匠妻子打断他,
铁匠妻子:“孩子醒了。”
小草假装闭眼,听见铁匠压低声音继续说:
张铁匠:“县太爷说那是邪术,已经上报州府。这丫头命大,以后就跟着咱们过吧。”
她感觉有人轻轻给她掖被角,睁开眼看见张家女儿小桃正冲她笑。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暖洋洋地落在被子上。
那天晚上,小草做了个梦。梦见明兰和六个穿白衣的姑娘站在阳光下对她挥手,她们脚边开满白色野花。梦醒时,她发现枕边放着一枚精致的绣花针,针鼻上缠着一段红线。
多年后,当小草成为张家媳妇,生下第一个女儿时,接生婆惊叫出声——婴儿小小的右脚心上,赫然印着一朵红色花钿,像极了那年夜路上突然绽放的野花。
(全文完)
[注]故事中童养媳的悲惨遭遇在封建农村确有真实原型,但灵异部分为艺术创作。据《中国民俗志》记载,某些地区确实存在用特殊葬法"镇宅"的迷信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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