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说到此处，魏劭面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我思来想去，若不是有谁心怀不轨、别有用心，那便是我西屋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哪怕匣内并没有什么财物，仅仅只是一只空匣，也绝不能容忍下人如此犯上，竟敢窥伺主人的隐秘之事。母亲您当家多年，定然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应对吧？儿子此番前来，便是想向母亲请教处置此事的方法。”

魏劭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随即起身离去。然而，在踏出房门之前，他双目如炬，锐利的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姜媪，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夜色渐浓，星辰隐没于厚重的云层之后。

终于，魏劭回到了西屋的门前。远远望去，卧房那扇窗户内依旧透出温暖的灯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丫鬟们见男君归来，纷纷上前迎接：“女君可在里头？”冬月轻声回答：“女君正在屋里等候男君。”

魏劭沉默不语，径直跨上台阶，推开房门。甫一进门，他便愣住了。乔芙跪坐在对面的榻上，衣着整洁，却梳着闺阁女儿家特有的发型，显得格外不同寻常。案几之上，端正地摆放着一只匣子——正是他严禁她触碰的那一只。魏劭的目光在匣子上停留片刻，旋即移回乔芙的脸上。

两人的目光交汇，他从她的眼底读出了平静，或许还有些微不可捉摸的情绪。他的神情微微一僵，眼中闪过疑惑与不满。尽管心中有些许懊悔，后悔今晚初时对她大发雷霆，甚至在进门之前，他还思量着如何弥补，以减轻她因今晚不愉快的经历而受到的惊吓。然而，此刻面对她这般举动，心中的不解与不满再度涌上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魏劭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明显的质问之意。

乔芙没有回应，只抬起手来，手指在九宫格锁上灵巧地滑动。片刻之后，匣子内传来“啪”的一声轻响，那是锁芯被精准触动的声音。魏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难以置信这看似复杂的锁竟被乔芙如此轻易地破解了。

“自幼时起，妾身便对这些机关之物颇感兴趣，亦有所研究。如今能顺利解开此锁，君侯或许会怀疑妾身曾私自开启、窥视其中之物。然而，妾身愿对天盟誓，在君侯面前，这实为妾身首次开启此锁。的确，妾身曾对匣中之物心生好奇，但妾身的修养与自尊，绝不至于令妾身做出侵犯他人隐私之事。今日当着君侯之面解开此锁，无非是为证明自身清白，以免遭人恶意栽赃。妾身为乔家之女，于魏府而言，终究是外人，未能获得信任，妾身亦能理解。但若因此而蒙冤受屈，不仅有损妾身名誉，更将影响乔家其他女儿的未来。故此，妾身不得不自证清白。”

乔芙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已对世间一切失去了兴趣。魏劭沉默不语，立于原地，而乔芙则端坐不动，两人目光相对，却彼此间隔着一张案几。在这短暂的静默中，魏劭似乎能听见自己体内血液流淌的声音，伴随着心跳的节奏，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然而，他无法看到乔芙眼中曾经的温柔与喜悦，那些往日的光芒，如今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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