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铜腥

铸剑池铜水凝结成镜。黑衣女子踏浪而来，裙摆扫过沸腾的金属浆液。林砚的剑柄抵住太阳穴——她眉心翡翠正是母亲临终攥着的遗物。

"这些钥匙齿都照着你心疤长的。"女子指尖划过铜柱，锈迹剥落露出千百张宿主的脸。末世流浪儿与药田弟子的无声尖叫中，道君左臂突然炸开，星晷仪齿轮咬合声刺穿耳膜。

青铜密钥挥至半空骤然僵住。三根傀儡丝从道君耳孔钻出，末端连着林砚颈间伤疤。"因果斩得断么？"女子吐出的铜钱溅起七岁记忆：病榻上的母亲正将爬满青铜纹的手腕塞来玉珏。

道君咳出齿轮暴喝："去第七..."染血零件落地生根，长出青铜手臂抓向林砚。黑衣女子扯开衣襟，心口沧溟碎片渗着宿主残念："猜猜剑魂里腌着多少恨？"

剑锋劈开铜腥气，却被女子双指夹住。翡翠裂开露出蠕动的系统胚胎，林砚在幽蓝物质里看见前世今生纠缠。铸剑池底闷响如雷，十二道水柱托起青铜棺，枯手上的星尘吊坠属于沈昭。

"收尾了。"女子血珠弹入棺内。林砚坠棺时读出道君唇语：毁阵眼。黑暗中摸索到血色阵图，每道纹路都对应颈间伤疤。棺外哼唱的母亲童谣突然变调："...拾簪郎君莫归还..."

腕血在阵图划叉。沈昭吊坠强光里浮现三千濒死的自己，苏黎的鲛绡缠住黑气："阵眼不在过去！"剑锋所指处，七岁男童正啃噬星尘——青铜血管从他脚底蔓向女子红唇。

斩落的剑刃劈开母亲残影。男童尖啸炸裂青铜棺，众人抛入星海祭坛废墟。黑衣女子机械骨骼从裙摆开裂处显露，青丝坠地化蛇的瞬间，林砚的剑贯穿她心口——荧绿溶液喷溅如末世实验室的毒雨。

道君残躯咬住金属触须，苏黎星尘匕首斩断的须化作蚯蚓钻地。女子消散前的锈蚀笑声里，林砚发现道君心口塞着三百年前的紫藤花瓣——正是他拜师时别在剑穗那朵。

"第七实验室在..."道君眼球弹出化作青铜骰子。五点朝上的虚影映出藏书楼西墙剑痕。苏黎咳出发黑触须，碎铃声中将他推入雷暴："回你来的地方。"

山门铜镜般的剑身映出伤疤。林砚握着发烫的骰子，听见云端道君残音："戌时三刻，西墙。"颈间蜿蜒的疤痕里，星尘光泽正悄然流转。

藏书楼西墙渗出铜锈。新来的洒扫弟子用笤帚划开墙皮，琉璃盏里碧色蜉蝣振翅拼出陌生文字："监察使林砚殁于天启七年。"

铸剑池突然沸腾。池底浮起的青铜匣锁眼与骰子吻合，插入瞬间映出可怕画面：山门前的林砚正在撕扯脖颈，星尘疤痕里钻出青铜血管，另一端连着棺中男童。

苏黎的虚影在星尘中扭曲："别相信骰子！"警告被机械杂音覆盖。黑衣女子的投影从青铜匣升起，掌心托着枚跳动的心脏——正是道君星晷仪缺失的核心部件。

紫藤花一夜凋零。林砚摸到后颈新生的齿轮纹路，与道君皮下暗纹共振出蜂鸣。藏书楼方向传来建筑坍塌声，夜空裂开缝隙，第九重星墟的投影正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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