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剑的虚影刺穿石柱时,星尘如血瀑迸溅。林砚看着剑锋从黑衣女子后心透出,伤口处绽开的不是血肉,而是万千缕发光的命线。每根丝线末端都拴着个颤抖的宿主——沈昭在末世实验室被数据流吞没的残影、盲眼巫女剜目时溅起的星砂、甚至药田里林砚前世的魂魄,都在流光中浮沉。
"苏...黎?"剑穗突然断裂,星尘流苏如活蛇缠上女子手腕。那张与苏黎别无二致的脸上浮起悲悯,青丝寸寸成雪,皮下机械骨骼刺破血肉。金属摩擦声里,林砚嗅到熟悉的焦糊味——正是铸剑池底青铜棺椁开启时的气息。
道君的残躯突然暴起。插在心口的紫藤花枝疯狂生长,青铜花瓣割裂虚空:"快!命线要断了!"嘶吼间他胸腹皮肉簌簌剥落,露出精密运转的星晷仪。齿轮倒转的咔嗒声与林砚心跳共振,震得他呕出一口血。
剑刃被命线缠住的刹那,垂死的女子忽然轻笑。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七岁记忆如毒藤绞紧心脏——病榻上的母亲剜出心脏时,青铜纹路正顺着血脉爬上玉珏。那根本不是翡翠,而是黑衣女子当年种下的系统胚胎,此刻正在他魂魄深处苏醒。
星宫穹顶轰然坍塌。苏黎的虚影从碎瓦间坠落,鲛绡披帛缠住下坠的青铜棺椁。林砚在纷飞的星砂里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自己站在星海祭坛,将善恶交融的光核封入沙漏。黑衣女子从背后拥住他的姿势宛如母子,机械手指正将青铜骰子嵌入他后颈。
"原来我才是闭环的锁..."剑锋突然调转,沧溟剑刺入心口的剧痛反而带来清明。玉珏在血肉中发出清鸣,迸发的星芒里浮现母亲临终的笑容。三千命线应声而断,宿主们化作流光涌入苏黎残破的躯壳,她腕间银铃的裂纹正被星尘填补。
黑衣女子的机械骨骼开始崩解。她抚摸着林砚颈间淡去的疤痕,瞳孔里的癫狂化作星尘:"当年你剖心铸钥,将自己炼成轮回的楔子..."咳出的齿轮滚落深渊,在血海里溅起熟悉的童谣回声,"如今该醒了。"
道君的星晷仪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停滞的齿轮突然弹射而出,击碎了悬浮的青铜棺椁。沈昭的星尘吊坠从棺中升起,与苏黎的残魂交融成光茧。林砚跪在废墟里,看着掌心玉珏碎成星砂。母亲哼过的童谣突然响彻天地,每个音符都化作青铜蚯蚓钻入地缝:
"月娘梳头落金簪,拾簪郎君莫归还..."
暴雨骤歇时,林砚在铸剑池畔惊醒。松纹古剑完好地悬在腰间,剑穗却多了枚青铜铃铛。洒扫弟子们窃语着昨夜异象:有流星坠入后山禁地,砸出的深坑里渗出荧绿液体。
他摸着光洁的脖颈走向池边。水面倒影里站着个陌生身影——那人发间别着青铜沙漏簪,腕间银铃缠着半截鲛绡。当苏黎的手指搭上他肩头时,林砚发现她袖口藏着道君星晷仪的残片。
"该重写命簿了。"苏黎的朱笔在虚空划出血色标题。墨迹未干,禁地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两人对视的刹那,藏书楼西墙沁出血珠。那道剑痕正在晨光中搏动,宛如新生婴儿的脐带。
林砚按住突然绞痛的心口。重生后的心跳频率竟与星晷仪残片完全同步。苏黎腕间银铃无风自动,映出恐怖画面:西墙血珠正凝成翡翠,内里蜷缩着七岁男童,青铜血管从他脚底蔓向地脉深处。
"第七实验室换了容器。"苏黎的朱笔突然折断,命簿最新页渗出黑色黏液。后山传来婴儿啼哭,林砚的佩剑自主出鞘。剑身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三百个正在撕扯命线的宿主。每个"他"的脚下都延伸出青铜丝线,没入虚空中的青铜巨门。
当第一缕星尘缠上心脏时,云端传来黑衣女子的嗤笑。藏书楼在轰鸣中倒塌,烟尘里升起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中伸出的机械触须缠住星尘吊坠,林砚在剧痛中看清门内景象——三百个自己正将沧溟剑刺入苏黎眉心,每个时空都在重复同样结局。
"这次换我堕轮回。"苏黎突然夺剑刺向心窍。迸发的星尘裹住青铜巨门,将林砚推入门内。闭阖前的最后一瞥,他看见西墙剑痕已化作婴儿脐带,正连接着新生星墟中蠕动的肉团。
虚空中的星砂凝结成血色题记:
因果环始处 方见破局人
三个月后的雨夜,洒扫弟子在藏书楼西墙发现异样。那道剑痕渗出铜臭黏液,凝成翡翠般的结晶体。当值夜弟子用笤帚触碰时,晶体突然裂开,爬出个青铜纹路的男婴。
婴孩颈间缠着星尘流苏,心口嵌着半枚玉珏。守阁人提着气死风灯赶来时,男婴突然睁眼——左瞳流转星砂,右眼跳动着齿轮幽光。
更鼓敲响戌时三刻的瞬间,整面西墙轰然崩塌。烟尘中浮现青铜沙漏的虚影,流沙倒悬处传来熟悉的机械音:
【检测到新宿主,系统激活中】
系统法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