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浮夏的书房一片狼藉。这与他一贯的整洁作风截然相反——稿纸散落一地,咖啡杯在桌角留下褐色污渍,几本参考书胡乱堆在扶手椅上。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写给出版社的邮件草稿:
"尊敬的刘编辑:
关于新书系列的企划,经过慎重考虑,我不得不请求暂缓..."
删除。重写。
"刘编辑:
很抱歉近期未能按时提交大纲,由于一些个人原因..."
再次删除。文浮夏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自从与肖墨墨争吵后,他已经一周没能写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出版社的催稿邮件堆在收件箱里,每一封都像一记闷拳打在胃部。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编辑的来电。文浮夏深吸一口气才接起。
"浮夏啊,董事会下周要讨论新系列的投资计划。"刘编辑的声音透着焦虑,"如果你还不能提交大纲,恐怕项目要搁置了。"
"我明白。"文浮夏的声音干涩,"再给我三天。"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刘编辑叹了口气,"是不是又遇到创作瓶颈了?要不要考虑换个插画师?也许新的合作者能带来..."
"不。"文浮夏打断得太快,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是说...插画师不是问题。"
挂断电话后,文浮夏走到窗前。远处天际已经能看到闪电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沉闷。他想起了肖墨墨——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已经决定和谢星澜一起去音乐节?她的参赛作品完成了吗?
胸口熟悉的紧缩感再次袭来。文浮夏摸索着找到药瓶,干吞下一片药。医生说过这是焦虑症急性发作时的应急药物,不能频繁使用,但最近他已经吃了太多。
药效需要时间发挥。文浮夏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柜,呼吸急促而不规律。脑海中闪过肖墨墨的各种画面——她专注画画时咬下唇的习惯,她听到赞美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她在庆功宴上灯光下的侧脸...
还有她离开时含泪的眼睛。
书柜边缘的一个文件夹突然滑落,纸页散落一地。文浮夏弯腰去捡,发现那是《字里行间》的初期构思笔记。其中一页上,他潦草地写着:
"主角最终明白,真正的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带着恐惧依然前行。这个领悟应该通过他与插画师的互动展现——她教会他用图像思考,打破文字的桎梏..."
文浮夏的手指微微发抖。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肖墨墨已经影响了他的创作,甚至改变了他笔下人物的轨迹。而现在,因为他的懦弱和猜疑,这一切可能永远消失了。
窗外,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随即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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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咖啡馆今晚异常安静。恶劣天气赶走了大部分顾客,只有谢星澜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威士忌。
简繁走过来,收走酒杯,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不适合你。"
谢星澜抬头,眼睛布满血丝:"那什么适合我?"
"'觉醒'。"简繁指了指那杯新饮品,"你昨晚的表现很精彩。"
谢星澜苦笑:"你是说那首即兴发挥的烂情歌?乐队其他成员差点杀了我。"
"但观众爱它。"简繁在对面坐下,"因为那是真实的。你终于不再扮演'风流谢星澜',而是做回自己。"
谢星澜沉默地喝了一口"觉醒",眉头舒展了些:"味道不错。像...雨后的森林。"
"就像你的那首歌。"简繁说,"不是占有,而是成全;不是激情,而是平静。这是成长的滋味。"
谢星澜转动着杯子:"我告诉肖墨墨,如果她选择文浮夏,我会祝福他们。"
"你撒谎了。"
"...被你发现了。"谢星澜的笑容有些破碎,"我他妈嫉妒得要死。但看到她那么痛苦,我更难受。"
简繁若有所思:"文浮夏也是。"
"那个书呆子只会逃避。"谢星澜的声音带着苦涩,"他明明比我先认识她,有无数次机会表白,却总是..."
"因为他害怕。"简繁打断道,"就像你害怕真正投入一段关系一样。只不过他的防御机制是退缩,你的是四处留情。"
谢星澜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某种无言的控诉。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简繁问。
谢星澜望向窗外的暴雨:"音乐节还有两天。之后...也许该考虑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制作人朋友一直邀请我去伦敦。"
"逃跑?"
"成长。"谢星澜纠正道,举起杯子,"像你说的。"
简繁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不管去哪,别辜负昨晚那首歌里的自己。"
谢星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立刻坐直身体:"是肖墨墨。"
简繁识趣地离开。谢星澜接起电话,听了几秒后表情变得严肃:"别着急,慢慢说...什么?画不出来?"
电话那头,肖墨墨的声音带着哽咽:"我试了所有方法...截止日期就在三天后...我完了..."
"听着,"谢星澜站起身,抓起外套,"我马上过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不...不用了。"肖墨墨吸了吸鼻子,"我只是...需要倾诉一下。你专心准备演出吧。"
"演出见鬼去吧!"谢星澜已经冲到了门口,"告诉我你在哪?家里还是工作室?"
短暂的沉默后,肖墨墨轻声说:"...家里。"
"二十分钟到。"谢星澜挂断电话,转向简繁,"我得走了。肖墨墨状态很糟。"
简繁点点头,突然从柜台下拿出一把黑伞:"带上这个。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告诉她,直面恐惧是唯一的出路。"
谢星澜接过伞,困惑地皱眉:"什么恐惧?"
"她知道的。"简繁神秘地说,"快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谢星澜冲进雨中时,没注意到咖啡馆角落的另一个身影——文浮夏坐在阴影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冷了,手中紧握着一封刚写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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