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层办公区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三块孤零零的亮着的方格——创意二部的角落还亮着灯。
雨点拍打在落地窗上,将城市的霓虹折射成模糊的光晕。肖墨墨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文档的标题是**《辞职信》**,光标在空白处闪烁,像在催促她做出决定。
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拨弄着两颗白色药片,药片在桌面上轻轻滚动,最后停在一杯冷掉的咖啡旁。
远处传来消息提示音、中央空调的低鸣,以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轻微的、不受控制的牙齿打颤声。
她的工位像一座孤岛。左侧堆着半人高的文件夹,右侧贴着便签纸,上面写满了自我鼓励的话:“你可以的”“再坚持一天”。最显眼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角落里被咖啡渍晕染——那是大学毕业时的合影,但其中一个人的脸被黑色马克笔涂掉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整层楼只剩下她的键盘声。偶尔有闪电划过,照亮她手腕上几道淡白色的旧痕。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口,盖住那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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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电梯门滑开,简繁拖着登机箱走进办公区,西装右肩被雨水浸湿了一片深色。他的脚步很轻,像是习惯了不惊动任何人。
他松了松领带,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按,似乎想缓解某种隐痛。登机轮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但他没有停下,直到站在“创意二部”的标识牌前。
铜制的部门牌被灰尘覆盖,边缘已经氧化发黑。他从纸箱里取出一块崭新的铜牌,用袖口擦了擦,指尖在凸起的字样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三天前,纽约长老会医院。
“Ms. Jian,你的心脏不需要支架,它需要的是**休息**。”医生指着造影图,语气不容置疑。
简繁盯着片子上的阴影,忽然问:“如果我不接受呢?”
医生叹了口气:“那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急诊室了。”
他收回思绪,把新铜牌挂上墙,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上的医用监护胶带。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区——最里面的工位亮着灯,一个瘦削的背影正对着电脑;另一张桌子上摆着粉色保温杯和一小盆多肉植物,主人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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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浮夏抱着一叠文件快步走向工位,低头核对页码时,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哗啦——”三十七页标书散落一地。
“对不起!我、我马上收拾!”她慌忙蹲下,耳根发烫。
简繁没说话,只是跟着蹲下,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整理纸张。翻到某一页时,他忽然顿住——右下角画着一个**迷你笑脸**,铅笔痕迹很轻,像是随手涂鸦。
文浮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啊,这是墨墨的习惯……她总说文件太冰冷了,需要一点‘人性化装饰’。”
“墨墨?”简繁重复道,声音很轻。
“肖墨墨,我们的文案。”文浮夏指了指最里面的工位,“她……不太喜欢说话,但人很好。”
简繁抬头,视线越过文浮夏的肩膀,看向工位深处——肖墨墨正从显示器后悄悄望过来,但在目光相触的瞬间,她迅速缩了回去。
新主管的身影在落地窗的雨痕折射下扭曲变形,像一座压过来的黑色山峰。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手指攥紧了药片。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现在?
复印机突然发出“嗡嗡”声,开始自动预热。文浮夏跳起来,赶紧跑过去按下取消键。“抱歉!它、它总是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简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问:“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
文浮夏愣住了,然后挤出一个笑容:“啊,因为……事情比较多。”
她没有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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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倚在消防通道门边的谢星澜。他咬着烟,红点在黑暗中明灭,和远处广告牌的霓虹同步闪烁。
简繁推开门时,烟草味和雨水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总部说,创意二部还剩三个人。”简繁开口,声音平静。
谢星澜吐出一口烟,笑了:“现在您看到的是——**幽灵**、**行尸走肉**,和**马上跳槽的叛徒**。”
“你是哪个?”简繁问。
谢星澜耸耸肩:“取决于您想听哪个版本的答案。”
雨声填补了沉默。玻璃上的水痕蜿蜒而下,将两人的倒影模糊地糅合在一起。
谢星澜的目光落在简繁的手上——那双手很稳,但指尖微微发白,像是用力过度。他的视线又移到简繁的西装口袋,那里露出一角药盒的边缘。
“所以,”谢星澜弹了弹烟灰,“你是来拯救我们的,还是来给我们收尸的?”
简繁没有立即回答。远处传来雷声,闷闷的,像某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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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整层楼突然断电,黑暗吞噬了一切。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
- 肖墨墨打翻水杯,键盘被浸湿;
- 文浮夏条件反射地从抽屉摸出三根荧光棒,掰亮后递给身边的人;
- 简繁的智能药盒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给、给你……”文浮夏把荧光棒递给简繁,声音有些发抖。
简繁接过,荧光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谢谢。”
肖墨墨站在阴影里,没有接文浮夏递来的荧光棒。她的目光落在简繁的药盒上,又迅速移开。
“走吧,”简繁说,“今晚到此为止。”
四人借着手机微光走向电梯,玻璃幕墙上映出他们模糊的影子——恰好覆盖了楼下巨大的公司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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