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江沉缩在教室最后一排,铅笔在课本边缘无意识地勾画着。讲台上物理老师的声音变成模糊的背景音,他的目光穿过前排学生的间隙,落在靠窗位置的季燃身上。
季燃正转着笔,阳光透过雨帘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江沉的铅笔跟随那道光线移动,在课本空白处留下一道流畅的弧线——那是季燃下颌的轮廓。
下课铃响起时,江沉迅速低下头。他听见季燃和朋友说笑的声音,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然后是教室门开合的声音。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收拾书包,确保和季燃保持二十米的距离。
这样的跟踪已经持续了两周。自从季燃在画室发现他的秘密后,江沉反而更加无法控制自己。他像上了瘾的偷窥者,明知道危险却停不下来。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味。江沉把脸埋在校服领子里,隔着人群远远跟着季燃。季燃今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便利店买了关东煮,靠在路边栏杆上慢慢吃。江沉躲在对街的报亭后面,悄悄掏出速写本。
铅笔尖刚触到纸面,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来抽走了速写本。
"画得不错。"
江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季燃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关东煮的热气和淡淡的辣椒味。他不敢回头,感觉季燃的胸膛几乎贴在他的背上。
"这是前天放学路上的我,"季燃翻动着速写本,"这是大前天我在篮球场...你每天跟着我回家?"
江沉的手指掐进掌心。他想逃跑,但双腿像生了根。季燃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头晕目眩。
"不说话?"季燃绕到他面前,江沉这才发现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T恤衬得肩膀更宽,"那带你去个地方。"
季燃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像被烙铁烫到。江沉下意识挣扎,却被握得更紧。季燃的手心很热,热度透过皮肤一直烧到江沉心脏。
他们穿过三条小巷,爬上一栋废弃建筑的楼梯。铁制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江沉数着自己的心跳,当数到二百七十三下时,季燃推开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天台的风一下子灌进来,吹乱了江沉的头发。季燃松开他,走到天台边缘。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整个学校的轮廓,还有他们刚才走过的街道。
"我上周就发现你了,"季燃背对着他说,"你跟踪人的技术烂透了。"
江沉僵在原地,右脸的疤痕开始隐隐发烫。季燃突然转身,手里多了一把剪刀——江沉认出来那是画室用来裁纸的美工剪。
"过来。"季燃说。
江沉往后退,后背撞上铁门。季燃大步走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剪刀的冷光在眼前闪过,江沉闭上眼睛,听见"咔嚓"一声。
一缕黑发飘落在地。
"睁眼。"季燃命令道。
江沉颤抖着睁开眼,看见季燃手里捏着一截他右脸旁的长发。风直接吹到那道常年被遮盖的疤痕上,凉得刺骨。
"果然,"季燃的目光钉在他的伤疤上,"和我猜的一样。"
江沉剧烈颤抖起来。七岁那场大火后,从没有人直接看过他的伤疤。即使是父亲,也会刻意避开他的右脸。而现在,季燃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那些扭曲的皮肤,每一寸都被暴露在阳光下。
"很丑吧。"江沉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季燃没有回答。他扔掉剪刀,突然伸手触碰那道疤痕。江沉猛地瑟缩,但季燃的手如影随形地贴上来。与想象中不同,那触感不是厌恶的推开,而是轻柔的抚摸。
"疼吗?"季燃问。
江沉摇头。早就不疼了。肉体上的灼伤早已愈合,真正疼的是别人避之不及的眼神,是游泳池更衣室里突然的安静,是每到一个新环境都要重新经历的指指点点。
季燃的手顺着疤痕轮廓移动,从耳后到下颌,最后停在江沉颤抖的喉结上。他的掌心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炭。
"为什么跟踪我?"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