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冬至之约

细雪在黄泉镇的夜空里静静飘落，林夏呵出的气息在玻璃窗上凝结成霜。她用指尖随意划动着窗上的雾气，那图案由三个同心圆和十二道射线组成，与青铜残片上的地图莫名吻合。“第七处解码完成了。”陈胥从笔记本后抬起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冲锋衣领口还沾着咖啡渍，桌面上散乱着星象图和河洛数术的演算纸。“星云女子留下的坐标指向长江口外海的一座秦汉时期淹没的祭祀岛。”

林夏转动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响。过去的三个月，她几乎翻遍了所有关于黑水族的古籍，从《山海经》到地方志，甚至找到了大禹治水时留下的玉版拓片。每份资料都像拼图的一角，勾勒出一个被历史遗忘的文明。“看这个。”林夏将平板转向陈胥，屏幕上是一幅刚扫描的敦煌残卷，“唐代僧人记载的‘黑水国’，说他们‘居水下而形类人，能通星象，善治水’。”她指着模糊的插图：“这些波浪纹不是装饰，而是星图——与初代卵壳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陈胥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让林夏想起了仪式那晚血脉相连的感觉。“你的青纹又淡了。”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内侧几乎透明的蓝色纹路，“调节基因正在稳定。”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苏半夏带着寒气闯入。她的长袍上绣着金色三目蛇纹，第三只眼被钥匙图案贯穿，成为守陵人的新标志。“刚收到水下探测结果。”她将记忆卡插入电脑，“玄宫外围的水晶棺消失了，但核心区域出现新的能量读数。”

屏幕上浮现出三维声呐图像，沉入江底的初代卵壳旁，十二根青铜柱依然矗立，但柱体表面的锁链全部断裂。最令人震撼的是中央区域——原本空置的水晶棺位置，悬浮着一个人形光影。“星云女子留下的投影。”苏半夏带着敬畏说道，“守陵人长老说这是契约监督者。”

林夏的河图玉佩突然发热，她在图纸上放下玉佩，玉石纹路自动延展，与青铜残片上的地图完美拼接。三个光点亮起：黄泉镇、长江口外的祭祀岛，以及——“巫山！”陈胥笔尖戳在第三个光点上，“《水经注》记载的‘黑水神宫’就在这。”

苏半夏的铜镜滑落，镜面在触地瞬间直起，投射出一幅画面：白衣星云女子站在水天之间，手中捧着发光的婴儿。当她抬头时，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看向三人。“冬至子时……”镜中的声音如同风吹过铜铃，“新约将成。”

冬至当天，黑水漩涡区的江面结了一层薄冰，泛着七彩光晕。林夏踩着特制冰靴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在冰面留下蓝光脚印。“能量场在增强。”陈胥看着探测仪，“卵壳的脉冲频率与林夏的心跳同步。”十二名守陵人在冰面凿出仪式用的圆环，露出与常人无异的面容，唯有颈侧鳃纹显露出黑水族血统。苏半夏摆放着注入融合血液的玉琮，林秋明跑来汇报渔民发现冰下有光。

突然，冰层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十二道蓝光从冰窟中射出，在天空交织成星图。林夏的玉佩浮起，投射出河洛图书。“开始了。”陈胥取出鎏金匕首残件，确认其为“禹王凿”。林夏踏入圆环时，冰下蓝光骤然增强，她看到初代卵壳缓缓旋转，纹路随着呼吸明暗变化。

“调节基因在呼应。”苏半夏将铜镜放在边缘时，冰面剧烈震动。林夏看到星云女子的光影从江底升起，她的手指穿透冰面，带来暖意。陈胥跨入圆环，瓶中液体滴落冰面，被星云女子吸收。历代祭品新娘的灵体出现，林夏的母亲抱着发光的婴儿微笑。星云女子庄严宣告：“新约三条：黑水族不可显露形迹，人类不得猎杀混血种，双方共享治水之智。”

卵壳裂开新缝，金光迸射成青铜钥匙形状，飞向林夏和陈胥心口。剧痛席卷全身，林夏胸口出现钥匙印记，陈胥的伤疤愈合，皮肤流动淡金光。“平衡已成。”星云女子消散，林夏接住一粒光点，掌心跳出微型星图。“其他初代……不止长江有？”

最后一刻，林夏母亲的灵体消失，怀中的光婴融入林夏心口。林夏明白了使命——她不仅是长江的调节者，更是世界的平衡守护者。

就在此时，卵壳剧烈震动，十二道水柱灵体尖叫。林夏的玉佩裂开，蓝光窜向陈胥胸口！“契约反噬！”苏半夏警告声响起，陈胥跪倒在地，皮肤变得透明。林夏扑过去，双手插入陈胥胸膛，摸到了缠绕金丝与蓝线的灵魂核心。

“拉我回来……”陈胥的声音如水下传来。冰层下的触须指向陈胥，林夏迅速用调节基因包裹灵魂核心。关键时刻，老镇长带着镇民们冲上冰面，牌位白光交织成网压制触须。林夏以额头贴上陈胥眉心，构建精神链接。

她看到陈胥的记忆：二十年前他刺入自己胸口救林夏；过去三个月为减缓反噬研究方法；还有他在墓前誓言“护她周全”。“你这个傻瓜……”林夏哽咽，更多生命源质注入陈胥的灵魂核心。最终，卵壳触须缩回，林夏猛拽陈胥的灵魂回肉体，两人跌倒。

冬至仪式后的第七天，林夏在祠堂后院发现了第一株腊梅。她摘下一朵夹在邀请函里。“马耳他考古协会？”陈胥探头。林夏指着新闻照片上的浮雕：“构造成惊人相似。”苏半夏捧着发光碎片跑来：“下个地点是地中海，三个月后？”

陈胥的卫星电话响起，一个浓重口音的男声传来：“陈教授？关于您咨询的亚特兰蒂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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