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2.开闸

远近都是厮杀，茯苓手臂几乎麻木，靠着肌肉记忆一刀捅进面前攻上来的西岐士兵，随后一脚踹开，刀光连带着淌着的血水再度抹了又一人的脖子，血水浇了周围满头。

持刀的手因为长时间的砍杀有些脱力，掌心尽是黏腻的鲜血，手腕无力又不断颤抖。

茯苓无法，只得在防守的间期中扯下衣袖的布条，将手与刀死死的绑在一起，这样刀就不会脱手而出。

她杀一个又杀一个，血液如同流泵，内心早已麻木只有那唯一的目标支撑着前进。

今夜只要有一人能回到朝歌，都是胜利。

迎面砍翻又一个西岐军，茯苓兜头被血淋了个透。

原先千人的先锋队人数锐减，人海战术埋没了一个又一个浴血奋战的勇士，如今同茯苓突围的仅仅不过百余人。

但效果显著，他们离城门不远了。

百余人如同一柄尖刀，狠狠的刺入几近完美的防御。人海被刺穿一道缺口，茯苓找准时机带领余下的士兵朝着衡州城门跑去。

衡州城上来接应的刺史急的团团转，大军万人他不好随意开城门，等到茯苓领着先锋逼近时才叫人开门，“快快快！现在就开城门，快开城门！”

“开一人道！不要给西岐可乘之机！”茯苓还在蹦跑，她喊的响，几乎破音，但思虑周全。

城中的铁门发出沉重的低吼，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城内火光顺着缝隙照出来。

茯苓看着那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似乎只要再近一步，就能回家。

她鼻子一酸。在被包围的一瞬间，茯苓就已经意识到今夜她必死无疑。

她有言在先，要护得殿下前路坦荡。

但殿下的前路总是布满荆棘，无论是西岐还是成汤，殿下一路都行的艰难，她一直被无数双手推着走，走向荆棘，走得遍体鳞伤。

茯苓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她比殿下年长五岁，虽说不合规矩，但在心底总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

可总是殿下在保护他们。每次看到殷姝要面对朝臣的为难却依旧伏案到半夜才歇息，面对无数次刺杀还要以身犯险，她事事亲力亲为却总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可自己从来帮不到殿下什么。

她想要帮到殿下，即使代价是生命。

缓缓站定在城门前，茯苓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奔袭而来的西岐军队走去，她越走越快，战意盎然。

既然前路荆棘，那她就为殿下劈出一条康庄大道！

她对着愈来愈近的西岐举起了刀，脚步声袭来，马蹄声震耳。

茯苓丝毫不惧，声震黑夜：“请诸将随我，死守城门！”

斥候已经入城，城内早有人接应，就有快马予他，马鞭破空声响，不日便能直达朝歌。

使命完成，只是可惜，在无法见到殿下...

但衡州也同样重要，茯苓要让这万人军队，在衡州城前尽数覆灭！

绝不能让他们进西南三州。茯苓身后百人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

一夜激战，又是几十里的逃命奔走。他们早已力竭，他们面对的是拥有万人的西岐军队，他们人数众多又装备精良。

明知此战螳臂当车十死无生，可依旧无一人退后半步。

喊杀声袭来，茯苓率先同他们战在一块。身后百人人墙护得城门严严实实。

墙上衡州守备军与他们配合，燃烧的箭矢点燃一片，惨叫声不断。

随着时间推进，赶来加入战局的西岐军愈发多了。

时机已至！

“关城门，开闸———！！！”茯苓只觉得剧痛袭来，她手起刀落割下对面的脑袋，嘶吼出声。

她站在城前，腹部被捅了一道大口子，心知如今还能站立不过是回光返照。可是——那又如何！

奔腾的洪流倾泻而下，茯苓手中刀直指苍穹。

我可以无名、无德、无所颂，但吾主，必定彪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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