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9.岂因福祸避趋之

“武王亲临，御驾亲征。”

姬发迈步下阶，两侧将士目不转睛，阶下是增援而来的十万大军。

殷姝算到了所有，却猜不到姬发根本没有以先前十万大军攻下成汤的意思。

早在攻城衡州时，他们的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所谓的休整不过是为了汇合而编的借口。

可是已经晚了，即使百姓加入战场，西南三州的总兵力也不过区区三万，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临时组成的杂军。

三万守城军对上西岐十五万大军，这是蚍蜉撼树，痴人说梦。

于是西南三城接连被攻破，不出十日，已然军临朝歌城下。

姬发难得的没有穿朝服，而是着了战袍，显然是要上前线去的模样。

他在行走间系紧臂缚，站定在阶前，只听得黄飞虎在雨幕仰颈暴喝：“今夜杀进朝歌，从此天下顺势而定。武王身先士卒，我等必以肝胆相照！”

“我等必以肝胆相照！”

“我等必以肝胆相照——!”

铁甲声如同潮浪，武王两侧将士一同单膝跪地。

哪吒也在这一行列，大雨冲刷的他眉眼锋利，火红的战袍许是这天地间的最后一抹亮色。

他微微抬头看向雨幕之中的武王——他很年轻，也很幸运。

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都有，他是顺应天下大势顺应天命所诞生的君主，他必胜无疑。

哪吒却不自觉地将他同殷姝做比较。

可若是城破，她会在哪里？

哪吒不知道。他垂了眼，不愿再想。

姬发望向十里之外的朝歌城，眼神狠戾，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要纣王墙倒众人推，要他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殷寿，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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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要破了。”

殷姝语气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惊雷炸响在天穹，殿内帷帘随风而动，照得她面色雪白一片。

禁军早就去了城门口，陈荣坐镇指挥。

“去城门吧。”殷姝掠过满朝文武，站在檐前抬头看那阴沉沉的雨。

“君辱臣死，臣子尚在，哪有殿下去守城的道理？”穆老的身体愈发不好了，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给殷姝行了礼，“臣请愿为殿下守朝歌。”

殷姝扶起他，哽咽道：“穆老，何必呢？”

“您是三朝元老，理应安享晚年回乡享那天伦之乐，何苦陪这天下覆灭，最终落得一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成汤......不值得。”殷姝低头，满朝寂静。

“穆老的目光慈祥的像在看无知稚子，他回答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殿下您都能舍得这一身性命，那我们这群老骨头又有何舍不得的呢？”

穆老向她行臣子礼，随后转身冲入雨幕之中，绯红的官袍很快被雨打湿，他拄着拐，一步又一步，坚定的朝着东武大街的尽头而去。

在他身后，许许多多同他相似的朝臣们也自殿中鱼贯而出，殷姝认识许多，也不认识许多，她欣赏许多，也讨厌许多。

可无论是爱是恨，他们都去赴了那一场永无归期的仗。

绯红的官袍已是这阴沉天地的唯一星火。

殷姝一人站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悲凉无人可诉。

“君辱臣死，臣子尚在，哪有殿下去守城的道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们都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尘埃，被洪流裹挟着冲散，他们的挣扎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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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被将近三百朵花吓飞了，加更两章

顺便一提，第73章完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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