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台的青铜基座正在融化。
雪鸢拖着谢必安半透明的魂体冲进殿内时,三百六十五面古镜同时发出尖锐的蜂鸣。镜面浮现出人间刑场与地狱油锅重叠的残影,每道裂缝里都伸出冤魂青灰色的手指,抓挠着镜框上镶嵌的黄泉眼宝石。
"撑住。"她将谢必安安置在判官席的残骸下方,判官笔在掌心转出黑金色的光弧。谢必安的魂体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广袖边缘已经开始粒子化,心口处嵌着的半截笔杆裂纹里渗出细碎的金芒。
中央母镜突然爆出裂帛般的声响。刻着"照孽"篆文的镜框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十二颗黄泉眼宝石同时渗出粘稠的黑血。雪鸢锁骨处的并蒂莲烙印骤然发烫,黑金色血丝顺着脖颈爬上耳后。
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人间刑场的画面。戴着镣铐的男人被按在断头台上,雪鸢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那是三年前被她亲手处决的未婚夫。
"你当时就这么看着我死。"镜中的残魂咧开破碎的嘴角,脖颈处的断口蠕动着长出新的肉芽,"说好要保护我的判官大人..."
雪鸢的判官笔已经刺入镜面三寸。笔尖搅动的黑雾里传来无数冤魂的惨叫,但镜中残魂的笑声反而更加清晰:"现在轮到白无常要死了,你还是只能看着。"
母镜背后的青铜支架轰然倒塌。十二道黑血顺着镜框纹路汇聚到中央,凝结成初代阎王骨咒的纹样。雪鸢突然松开判官笔,锋利的指甲划开自己手腕,黑金色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繁复的防御阵法。
"闭嘴。"她的血珠撞在镜面上,炸开硫磺味的火星。残魂的脸被灼出蜂窝状的孔洞,却还在笑:"你永远救不了的人...就像当初救不了我..."
谢必安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他心口的判官笔残杆爆出刺目金光,将整个孽镜台照得纤毫毕现。雪鸢回头时,看见他溃散中的左手正无意识地结印,指间流动的金色符文与母镜上的骨咒纹路一模一样。
镜面突然切换成三百年前的画面。雪鸢的瞳孔微微收缩——年轻的谢必安将完整的判官笔倒转,笔尖对准自己天灵盖狠狠刺入。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分裂成无数金色光点,每一粒光点里都包裹着个挣扎的冤魂。
"原来是这样..."雪鸢的指尖擦过镜面。当年谢必安根本不是懦弱退缩,他是把判官笔里镇压的恶灵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神识中。
母镜突然剧烈震动。初代阎王的骨咒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黑血凝聚成骨杖的形状刺向雪鸢后心。她侧身闪避时,镜中残魂突然伸长手臂,青灰色的手指抓向她锁骨处的烙印。
谢必安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弹起。他透明的左手精准扣住雪鸢手腕,带着她将判官笔捅进母核心。笔杆尾端突然裂开,露出第二枚暗藏的笔尖,两股黑金色能量在镜台内部轰然相撞。
"判官笔从来都是双头的。"谢必安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近得像是从她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共鸣。他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的金芒,瞳孔深处映出雪鸢惊愕的脸,"就像我们的魂魄现在这样。"
孽镜台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三百多面副镜同时映出阳间的画面——雪鸢的养女正在卧室里挣扎,手腕上浅金色的并蒂莲烙印被黑影缠绕。黑影抬头看向镜面时,露出与初代阎王残影如出一辙的骨咒纹面。
谢必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刚恢复实体的左手又开始透明化,却死死按着雪鸢想要抽回判官笔的动作:"别动...镜台在记录黑影的气息..."
母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裂纹。那些裂纹组成陌生的地府文字,雪鸢只来得及辨认出"往生崖"三个字,整个镜台就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养女手腕上的烙印突然迸发金光,将黑影逼退半步的画面在每面镜子里重复闪现。
谢必安的手指从她腕间滑落。他心口的判官笔残杆重新黯淡下去,但两枚笔尖还深深嵌在母镜的核心裂缝里,持续不断地渗出黑金色光雾。殿外传来鬼差们杂乱的脚步声,最近的那面副镜里,养女正抓起梳妆台上的青铜发簪刺向自己手腕...
阎王他妹:判官娘子手撕渣男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