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雪正要开口,便被姜静姝抢了先。
她朝着走过来的尹晗福了福身,不紧不慢道:“皇上,方才杨夫人想要把细棉放入镇南王世子口鼻中,被及时发现制止,未能得逞。”
绿珠机灵的将手中的几缕细棉呈到尹晗面前。
尹琦大步走到页虹身边,握住了她气的发颤的手。
“皇兄,您让臣弟带着妻儿过来赴宴,难道就是被人欺辱的么?”
他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尹晗深知这个堂弟的脾气,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连他都怕。
“你放心,既是朕请的你和页虹过来,眼下发生了这种事,就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来人啊!”
殿外候着的宫女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太医院院正请过来,给世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是。”
杨丞相此刻已经有些魂不附体,白婉仪虽然没少跟他说过镇南王府的坏话,可他一直以为是因着之前镇南王刺过她一剑,是以也没往心里去。
他没想到白婉仪竟然这样大的胆子去害人家的宝贝世子!
不过他又有些将信将疑,妻子一直心地善良温柔可人,如今又怀着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恨极了镇南王府,也没有那样狠毒的心肠吧?
“皇上明鉴,贱内一直恭敬有礼,进退有度。绝不会做出这种害人之事,还望皇上明察!”
杨丞相磕了个头,大声道。
旁边的夫人们也没看怎么真切,当时只顾着自己说话,根本没往那边看。再说那细棉那样细小,不是离的近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她们都没看真切,那后来跟着皇上和王爷进来的那些大臣们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尹晗对杨念雪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当即便哼了一声道:“若是真的恭敬有礼,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眼下证据确凿,丞相还想为她辩护么?”
杨丞相又气又急,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
他扭头看着白婉仪:“你到底做没做?”
白婉仪两行眼泪霎时间落下来:“老爷,你不相信妾身吗?妾身也是即将为人母亲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杨丞相看了眼白婉仪的肚子,终究是没忍心再质问。
白婉仪的这幅做派都是些妾室博人怜爱做出来的娇柔之态,正头娘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甘下贱学这些个姿态的。
旁边的夫人们生平最恨的就是这幅嘴脸,天知道她们家后院那些个贱人们都是这样小情小意的拉拢老爷的心的。
有人就在心里嘀咕了:妾室出身的到底不一样,没一点正经夫人的架势。若不是有那一身行头撑着,恐怕看起来还是个下贱的妾!
“皇兄,臣弟倒是知道些有意思的事儿。”尹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婉仪。
白婉仪最怕的就是尹琦这副阴沉沉的样子,上回他拿剑闯进她的屋子时,也是这个表情。
殿里杂乱,页虹让巧书帮忙和绿倚一起把两个孩子抱进内殿去,让尹怀瑾也跟着进去。
尹怀瑾起初不愿意,后来还是巧书轻声哄道:“世子,太子殿下方才从典礼上回来,如今刚换了衣裳正在园子里呢,奴婢带您去找他吧?”
尹怀瑾犹豫的看着页虹,页虹低声道:“去吧,园子里有不少蛐蛐儿,让太子哥哥陪你玩儿。”
尹怀瑾点了点头,终是跟着巧书走了。
尹晗扭头看向尹琦,隐隐觉得今日有人要倒霉了。
“何事?”
尹琦瞟了眼众臣,里头并没有白廷。
今日能来的参加祈雨的都是朝中众臣,除了几个身上担着差事没能过来的,其余的都来了。
而白廷,他官位还够不上。
“皇兄可还记得十年前临州的同知沈铸一案?”
尹晗若有所思:“是先皇亲审的案子,那沈铸私贪了先皇在临州建书院的银子,致使临州百姓告到京里,却被沈铸着人截住,私下打杀了。”
尹琦点头:“正是。”
尹晗有些不解:“这案子另有冤情不成?”
尹琦勾了勾唇:“这倒不是,只是三年前我府里的一个丫头犯了事被关到庄子里,仔细一查,竟是沈铸的女儿。”
页虹这才知道尹琦说的是心儿,当时她想要给尹琦下药被尹琦发觉,页虹尚没查出是谁与心儿送的那药,才暂且将她关起来。
“当时沈家女眷被充了官奴,再细的,朕却是记不大清了。”
尹琦幽幽道:“我顺着查下去,与那丫头私通犯事儿的,竟是沈铸的妻子余氏。”他又看向白婉仪:“说起来那余氏与杨夫人还颇有缘分。”
尹晗实在想不通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于是也看向白婉仪。
白婉仪只觉心慌,却到底不知道尹琦说的是什么事儿,只知道与罪臣的家眷掺连到一起是大罪!
她胡乱的摇着头:“我并不认识什么姓余的女子。”
尹琦眼底敷上一层冰霜,脸上却笑的随意:“那余氏如今改了名叫孟怀玉,被白大人纳入府中做了侧室。还生了个儿子,叫白延。杨夫人可有印象?”
白婉仪脸刷的一下就惨白了,她们家不但与罪臣掺连到了一起,她爹还把人纳进门了?!
白家完了。
这是她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还不待她说话,杨丞相就机灵的撇清关系:“皇上,臣并不知白家还有这种事,皇上明察!”
看着白婉仪发怔,上头的杨念雪最是高兴了。
杨家不能倒,但白家可以,摔的越惨越好!
尹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事若是真的,那白家可是欺君的大罪。
不过话既然是尹琦说的,那这事十有**是真的了。
“查!去给朕查!把白廷给朕押进宫来,他不把朕放在眼里,更不把先皇的话放在眼里,当真是好得很呐!”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带着侍卫出宫去白府拿人了。
杨丞相刚歇了一口气,以为有人替他挡刀了,孰料尹琦这回是打算铲草除根了。
“当时白婉仪嫁到了杨府,臣弟就顺便把当年杨妃入宫的始末也查了查。”
尹琦话音刚落,杨丞相的心又提了起来。
当年元宵灯会上马车失控,自己的女儿靠着救驾之功才能进后宫,那其中的缘由也只有他和先头的丞相夫人还有杨念雪三个人清楚。
镇南王连这个也查出来了?
杨念雪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她冷汗直冒,紧紧扯着手帕。
不可能,尹琦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尹晗一顿,见尹琦迟迟没有开口,便干脆取消了宴席,让众人散了。
尹琦抚上页虹的肩膀,柔声道:“去内殿等我,瑜哥儿和宝儿看不见你该闹了。”
页虹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大事,心里还惦记着瑜哥儿,便朝尹晗福了福身,带着绿珠退下了。
奶娘已经哄着尹怀瑜睡下了,巧书抱着宝儿在床边来回走动,哄着她玩儿。
“娘娘。”巧书看见页虹,迎了上来。
“小世子刚睡着,太医来看过,并没有什么事。郡主醒了许久了,奶娘也给喂过奶了。”
页虹觉得疲累,撑着笑意对着巧书道了谢。
“绿倚呢?”她问。
“大世子去了太子殿下宫里,绿倚跟过去了。”巧书笑答。
绿珠从巧书手里接过宝儿,页虹走到床边看了看瑜哥儿。
他睡的很沉,呼吸平稳,小脸也红彤彤的。
页虹低头轻轻亲了亲他的脸蛋儿,心里后怕的紧。
巧书给页虹倒了茶端给她,低声劝道:“娘娘放心,绿珠抓的及时,那细棉并没有碰到小世子。”
页虹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直到天黑,尹琦才从偏殿出来,带着页虹和三个孩子回府。
直到回到汀兰院,切切实实的躺在床上,页虹才回了神一般。
尹琦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絮絮的哄着她。
“杨念雪进宫那件事有什么隐情?”页虹问。
尹琦挑眉:“不怕了?”
页虹将脑袋搁在他怀里,闷闷道:“不怕了。”
尹琦发笑,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当年那马车可不是无缘无故失控的,元宵节前一天,杨念雪的贴身侍女曾到铁匠铺买了一包铁钉。而事发后,我还特意瞧了瞧,那马掌上就有几颗扎进去的钉子……·”
“只是我看当时你没有什么事,便没有深究罢了。”
……
第二日,白家被抄了家,白廷和孟怀玉被斩首,白延和白夫人被流放。
紧接着,宫里传来消息。杨念雪犯了欺君之罪被打入冷宫,至死不得出。杨丞相同罪,剥了官职下狱。
而既是杨家人又是白家人的白婉仪最是凄惨,怀着孕还要跟着白夫人一起被流放,路上活不活的下来还要再一说。
这两件事在京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偏还都不怎么清楚到底是为着何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绿珠一边给页虹擦着头发一边愤愤道:“老天有眼,这都是报应!”
页虹但笑不语。
尹晗和姜静姝第一次有隔阂便是因着杨念雪,两人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还是因着杨念雪。
他既深爱着姜静姝,如今水落石出,怎么能不恨?
若不是碍着她生了二皇子,尹晗杀了她都有可能。
至于白婉仪——
绿珠说得对,恶有恶报吧。
页虹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三个孩子就够她整天忙活的了,外头如何自有尹琦顶着。
她的愿望自始自终都很简单,不过是一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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