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在梦里修bug

林羽的指尖刚触到系统后台的虚影，后颈的神经接口便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他猛地缩回手，看着原本清晰的操作栏像被泼了墨汁的宣纸，删除键、保存键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红色警告：「开发者权限降至F-级，非核心功能禁止调用。」

「这算什么新花样？」他扯了扯发皱的领口，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闷响。

穿越前当程序员时熬夜修bug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候他也总在凌晨三点对着报错代码骂骂咧咧，可现在的「bug」却长着他自己的脸，笑着说「轮到你当玩家了」。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场景建模工具。

平时分门别类的工具栏里，最下方多了个菱形图标，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蓝，上面刻着「情绪共鸣体编辑器」。

林羽的手指悬在图标上方三厘米处，能感觉到皮肤表层有电流在窜动，像极了玩家第一次打开他的「疯狂拆家宠物模拟器」时，神经设备传输的微麻触感。

「点下去。」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

界面骤然炸开千万个光点。

那些光球有红有蓝，小的如萤火，大的像悬在头顶的月亮，每个光球表面都浮着细碎的数据流——「玩家@暴躁的猫奴：凌晨三点被拆家二哈气到砸手机」「玩家@社畜小张：用整蛊喷雾喷领导咖啡被记过」「玩家@深夜失眠者：连续七天在校园探险模式里被鬼吓出冷汗」……林羽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认出这些正是前作玩家在论坛、社交平台上的真实发帖截图，连时间戳都分毫不差。

「你得找到那个最大的红光球，那是情绪病毒的核心源！」

小美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林羽差点踉跄，这声音不像通过耳机，倒像是直接刻进了他的听觉神经——带着她惯有的干练，尾音却发颤，像攥着手机在跑。

他转头四顾，只看见「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的幻影在空间里翻涌：会自动订一百杯奶茶的智能座机、突然弹出「您已被开除」弹窗的电脑屏幕、还有那罐他特意设计的「提神喷雾」（实际是辣椒粉兑水），此刻正从虚空中掉下来，在地面摔成一片呛人的白雾。

「小美？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小美急得连标点都省了，「它在吞噬玩家的真实情绪，再晚就会顺着神经接口反向感染现实！找到红光球，用情绪调节补丁！」

林羽的后颈又烫了几分。

他想起上周被物业约谈时，那个哭着说「我家猫真的开始拆沙发了」的女玩家；想起被职场协会警告时，HR递来的「因模仿游戏行为导致团队失和」的辞退信；想起心理医生打来电话，说有玩家出现「总觉得教室后排坐着红衣女鬼」的强迫性幻觉。

原来那些不是巧合，是系统在把玩家的现实反馈，变成游戏里更刺激的素材。

红光球就在幻影最深处。

它比其他光球大十倍，表面翻涌着黑紫色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细碎的哭嚎——是那个被辞退的玩家。

林羽看见他在现实里摔碎工牌，看见他在出租屋里写遗书时颤抖的手，看见他把遗书拍照上传时，屏幕反光里自己扭曲的脸。

「原来是这样……」林羽的喉咙发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总说「收集强烈情绪」，那些不是数据，是活生生的人。

他伸出手。

指尖触到红光球的瞬间，整个梦境开始天旋地转。

光球表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纠缠的代码——正是他亲手写的「整蛊效果强化模块」。

情绪调节补丁在系统面板里自动弹出，绿色的数据流像藤蔓般缠上光球，林羽咬着牙按下确认键。

梦境剧烈震荡。

打印机残骸、橘猫投影、女鬼的长发全都被卷进漩涡，空间像被揉皱的锡纸般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林羽在混乱中调出管理员命令行，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清除所有非自愿情绪诱导路径，强制重置为正向激励模型。」最后一个字母落下时，他听见自己的神经接口发出「咔嗒」一声，像某种枷锁被打开。

「叮——」

熟悉的设备唤醒音在耳畔响起。

林羽猛地睁开眼，后颈的灼烧感还未退去，却看见小美正跪在操作台前，攥着他的手腕，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脸上。

她怀里的平板亮着，新闻推送占满屏幕：「多位重度玩家声称昨夜梦见自己和猫和解/给领导递了道歉奶茶/在教室和「女鬼」聊了半小时人生」「超话#昨晚的梦好奇怪#阅读量破亿」。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小美声音发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平板边缘。

林羽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光，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开发游戏时，在论坛看到玩家留言「这猫拆家的样子像极了我家那只，气笑了」；想起有个玩家说「被整蛊后和同事互相吐槽，反而成了朋友」；想起有个学生在校园模式通关后发动态：「原来最恐怖的不是鬼，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胆小。」

「我只是把游戏，重新变成了游戏而已。」他说。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林羽眨了眨眼，刚才的梦境碎片又浮现在视网膜上——另一个自己站在末日断墙，领口皱巴巴的，眼睛里闪着光。

他伸手去抓，指尖却碰到了真实的空气。

「林羽？」小美担忧的声音传来。

「没事。」林羽收回手，发现掌心沁着薄汗。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还在发烫，这次却不像之前的灼烧，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轻轻蠕动，像极了……游戏启动时，神经设备传输的第一阵微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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