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黑暗只持续了七秒。
林羽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第七下轻响时,应急灯“啪”地亮起,冷白的光裹住他泛青的指尖。
他的后颈还沾着冷汗,刚才黑屏那几秒,他甚至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跳动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主机自检。”他对着电脑说出指令,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几乎是扑过去的,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
源代码窗口里,原本整整齐齐的字符群像被飓风卷过的纸页,几段青紫色乱码像活物般蠕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核心模块里钻。
“这不是普通的病毒。”他喉结滚动,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调取防护日志。
防护墙的攻击记录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那行数据让他瞳孔骤缩——攻击源地址是一串他从未见过的加密代码,更诡异的是,防御系统的拦截记录里,所有针对乱码的清理指令都被“预演”了。
“预演……”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系统解锁B级权限时弹出的提示——“检测到外部程序尝试模拟开发者行为模式”。
当时他没太在意,只当是普通的商业间谍手段。
现在看着屏幕上正在生成的“时间预演引擎”说明文档,后槽牙咬得发疼,“他们能提前模拟我的操作路径?”
电脑突然发出蜂鸣,一行血红色的注释浮现在乱码上方:“林先生,您下一步会调用‘代码对比工具’,对吗?”
林羽的手指悬在“调用”键上方,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突然猛地按下“强制终止”,可预想中的程序崩溃没出现,反而是对比工具自动弹出,在两个代码版本间划出刺目的差异线——其中一个版本里,“时间预演引擎”正精准模拟他刚才的每一步操作。
“操。”他重重砸了下桌沿,指节泛白。
工作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小美带着咖啡香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林哥,需要我帮忙查攻击源吗?”
“不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话出口又软下来,“你去休息吧,我……我处理完就走。”门外沉默了两秒,传来脚步声渐远的轻响。
林羽盯着关闭的门,喉间发苦——他不是不想让小美帮忙,而是怕预演引擎连她的反应都能模拟。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B级权限的“情绪共振扩散”图标正发出暖金色的光。
这是他三天前刚解锁的功能,当时系统提示“需积累十万点恐惧情绪方可激活”,他还觉得麻烦,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赌一把。”他咬着嘴唇调出《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的后台,手指在“隐藏剧情分支”栏停住。
这款游戏他太熟了,玩家扮演被老板压榨的社畜,最常触发的情绪是“愤怒”和“解气”,但他需要的是“群体性恐慌”——得让玩家产生“这不是游戏”的错觉。
凌晨四点十七分,他在“茶水间”地图里悄悄植入“幻觉诱导任务”:当玩家接取“帮老板煮咖啡”的日常任务时,咖啡机会突然喷出黑雾,屏幕视角开始摇晃,墙角的绿植会变成扭曲的人脸,键盘上的字母会渗出血珠。
这些细节都是他根据玩家神经连接设备的生物反馈数据设计的——人类对“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细微异常”最敏感。
“上线。”他点击确认键时,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监测面板的情绪能量条开始疯狂攀升,原本稳定在两万的数值,十分钟内冲破五万、八万……当数字跳到十万零三千时,“情绪共振扩散”的激活按钮自动亮起。
“就是现在!”林羽猛拍键盘,扩散指令像一颗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玩家社区炸开。
社交平台上,“办公室里的绿植在瞪我”“键盘在流血”的帖子刷屏,游戏论坛的在线人数从二十万飙升到八十万,监测面板的情绪类型一栏,“恐惧”占比从3%暴增至78%。
时间预演引擎的窗口突然剧烈闪烁,那些原本精准模拟他操作的代码开始出现乱码。
林羽盯着屏幕,喉咙发紧——预演引擎的预测成功率从92%跌到47%,又跌到23%,最后变成一片雪花点。
“成了?”他长出一口气,伸手去摸桌上的凉咖啡,指尖刚碰到杯壁,系统面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未知程序正在模仿‘情绪能量’生成逻辑……目标身份不明。”
林羽的手猛地缩回来,咖啡杯“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面板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代码,那串字符的排列方式和他的情绪能量算法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冷硬的机械感。
屏幕右下角的监控列表里,“X01号观察者”几个字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某种蓄势待发的眼睛。
“他们……也在学我?”他喃喃自语,声音被警报声撕得粉碎。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工作室的座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是邮件提示音。
他伸手去关警报,余光瞥见发件人栏:“行业联盟-监管部”。
屏幕的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警报声还在继续,而“X01号观察者”的图标,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正在注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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