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共生之茧

荧光水幕收缩的瞬间，阮软听见霍沉舟的肋骨在自己掌心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些淡绿色神经脉络正从他们相贴的皮肤里钻出来，像活物般缠绕着彼此。水幕外林雨晴的激光切割器发出高频嗡鸣，在屏障上烧出蛛网状的焦痕。

"你以为他是受害者？"林雨晴的声音透过变薄的水幕传来，钻戒在激光照射下泛着不自然的红光他签过知情同意书！"

霍沉舟突然扣住阮软的后颈。他手掌滚烫，虎口处被玻璃划开的伤口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与阮软锁骨下条形码相同的数字序列。"别看她的戒指。"他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呼吸喷在阮软耳畔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记忆碎片突然从水幕内壁涌出。二十岁的霍沉舟跪在缆车站配电箱前，军靴碾着积雪，颤抖的手指正往电路板里埋入某个装置。阮软看见他后颈的皮肤被粗暴切开，芯片边缘还带着没清理干净的血痂。

"这是屠杀！"记忆里的霍沉舟突然抬头，额发上的雪粒簌簌掉落。林雨晴的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

现实中的霍沉舟突然闷哼一声。阮软低头看见他锁骨下方凭空出现一道灼伤，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是林雨晴的激光穿透了水幕。那些淡绿色神经脉络立刻缠上去，像缝合线般强行闭合伤口，却在接触灼伤时迸出细小的火花。

"你自愿的？"阮软抓住霍沉舟渗血的手腕。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碎玻璃扎在两人之间。水幕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剧烈扭曲，映得霍沉舟脸上明暗不定。

霍沉舟反手握住她，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人伤口同时迸裂。血珠悬浮着组成新的序列，阮软突然意识到这是某种加密公式——她五年前获奖的设计图里，每个角落都藏着这样的数字暗号。

"是阻断器。"霍沉舟突然把她往怀里带，避开又一道水幕的激光。他后背撞上悬浮的培养舱碎片，玻璃渣扎进皮肤时阮软锁骨一阵锐痛。"不是控制器......"

雨晴的笑声刺进耳膜："α型实验体不需要感情。"水幕外她的钻戒红光暴涨，"只需要服从。"

阮软突然发现那些红光与霍沉舟后颈芯片的闪烁频率完全同步。她本能地伸手去挡，淡绿色神经脉络立刻从指尖涌出，像饥渴的根系般缠向钻戒。霍沉脸色骤变："别碰那个频率！"

钻戒的红光突然被抽成丝状，顺着神经脉络流向阮软心口的条形码。剧痛从锁骨炸开的瞬间，她看见霍沉舟军装口袋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神经共生体知情同意书》签名处，他的笔迹力透纸背，而日期正是她被赶出婚礼现场那天。

水幕轰然爆裂。阮软在漫天荧光中扑向林雨晴，抓住那枚发烫的钻戒。霍沉舟的警告与五年前婚礼上的冷漠重叠："阮！别——"

"这次换我保护你。"她捏碎戒托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电路系统过载爆出火花。那些红光顺着她的神经脉络逆流而上，在锁骨条形码上烧出一行新代码：Override_Protocal_Activated.

林雨晴的尖叫被淹没在设备爆炸声里。霍沉舟从背后抱住阮软滚向角落，她后脑勺撞上他胸膛时，听见两个心跳正以诡异的速度趋于同步。他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共生程序......被改写了......"

阮软抬起剧痛的手臂。那些原本荧绿的神经脉络正在变成暗红色，像血管般在她皮肤下跳动。三十米外，林雨晴的防护服团队正从通风管撤退，而她们带来的注射器在接触到红色脉络的瞬间全部自爆。

"你签同意书的时候，"阮软转身揪住霍沉舟的衣领，发现他锁骨下的灼伤正在自己皮肤上同步浮现，"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霍沉舟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道被刮花的条形码正在渗血，与阮软锁骨下的编码严丝合缝。"知道。"他喉结滚动时带出细微的颤抖，"是让你恨我的代价。"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钢筋砸落在他们脚边，阮软看见钢筋断口处闪着与钻戒相同的红光。霍沉舟猛地把她推到墙角，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一块锋利的铁片扎进他肩膀时，阮软锁骨下立刻涌出温热的液体。

"伤害同步......"她抹了把锁骨沾到的血，突然愣住——这不是霍沉舟的血。淡绿色液体混着血丝从她皮肤渗出，正在空中组成与钢筋断口相同的编码。

霍沉舟瞳孔骤缩。他沾血的手指突然插进阮软发间，迫使她抬头看向崩塌的天花板："看清楚了——那些不是建筑材料。"

阮软呼吸停滞。每根坠落的钢筋内部都流淌着荧绿液体，断口处的红光与钻戒如出一辙。最近的钢筋距她不到半米，透明管壁里漂浮的赫然是......

"我的神经组织样本？"她声音发颤。那些泡在液体里的纤维正随着红色编码的闪烁而抽搐，就像此刻在她皮肤下跳动的暗红脉络。

霍沉舟突然咬破自己舌尖。血腥味弥漫开的瞬间，他带着血吻上阮软锁骨下的编码。暗红脉络突然褪色，而远处林雨晴遗留的注射器全部炸成粉末。

"双向锁。"他唇上的血珠在阮软心口，"我这边解开，你那边就......"

整面墙的培养舱突然爆炸。飞溅的淡绿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尖刺，暴雨般射向相拥的两人。霍沉舟转身用后背挡住袭击，阮软却看见那些尖刺在距他皮肤一厘米处突然悬停，继而调头射向通风深处——那里传来林雨晴团队凄厉的惨叫。

"Override_Protocal......"阮软低头看自己逐渐恢复莹蓝的神经脉络，"是覆盖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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