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趁四处没人,蹲在墙脚处,扒开厚厚的雪层,没几下,便扒出了一个洞来。墙脚的这个狗洞,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狗洞里随意堵着几块石头,轻松便能够挪开。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小宫女已将那狗洞清理妥当。她提着裙摆蹲下身子,在洁白的雪地上,以近乎匍匐的姿态靠近洞口,试图从中钻过。奈何这狗洞太过窄小,试了两次都未能成功。为了能够顺利通过,她灵机一动,褪去了身上的短棉袄,轻轻一跃,将短袄抛向墙的那一边。
这次,她轻易地钻过狗洞,来墙的另一边,等她把狗洞填好后,拍去身上的雪,捡起地上的棉袄穿上。小宫女大步冲进屋子里,原本蹙起的柳叶眉在看到土炕上躺着的少年时,微微舒展开来,明媚的笑意顺着弯弯着的杏仁眼和翘起的唇角溢出。
少年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睑,刺目的光透过缝隙,断断续续地映入他的眼帘。恍惚间,一道身影自那光亮处缓缓走来,是一位少女。她周身仿佛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径直向他扑来。少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以为自己身处幻梦之中,可身上伤口因少女的蹭压而传来的疼痛却真实得令他无法忽视,少女那清脆明快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也使少年逐渐从昏沉中恢复了几分清明。
“雪雪!你终于醒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朱辞,没有虫子的朱,舌头加辣椒的辞。你看看我,想起来了没?”
朱辞亲昵地弯着腰,脸贴近少年,鼻头轻轻蹭着少年的脸,一副拾了千金的欢快模样。
少年身上的伤口随着朱辞欢悦的动作有些撕裂,她所说的话,少年一字未懂,也没听进去多少。少年极力想躲开她的触碰,可沉重的身体却动不了分豪。他张口欲言,喉咙处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发出的声音沙哑又模糊,连他自己都听得不真切。干裂的嘴唇随着他的动作,细细的鲜血顺着纹路浮出。
朱辞敏锐的耳朵察觉到少年的声音,发现他那抗拒不适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无措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立即从少年身上起开,退到床边。
“雪雪,对不起,我见到你太激动了,有一点控制不住自己。”少年想挣扎着从炕上坐起身来,朱辞带着担忧,连忙阻止,“雪雪,别动,躺着,你浑身是伤,好些伤口还发脓了,我刚煮药,现在应该好了。我去给你拿,等喝了药,我再给你敷一下伤口。”
朱辞边说边往外走,少年听完也不再挣扎,胸膛起伏,目光无神地盯着漏空屋顶。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就被她捧在手心,小心地端进屋里,药碗放在炕头的小方桌上。
朱辞轻轻地扶起少年,把枕头往少年肩下挪,好让少年靠起。天寒地冻,药温很快就降下来了,朱辞端过药,递到少年唇边,少年也凑着碗努力把苦涩的药一口喝完。
喝完了药,少年仿佛用尽了仅有的力气,眼睛半阖,困意与伤口的疼痛两者撕扯着,朱辞见状,连忙帮他躺好。
……
“顾涸,待我君临天下,定封你为相,曾有幸蒙君一回顾,只愿此生与君共朝暮。吾倾慕之心,日月可鉴,还望你信我,切莫要听信那些无端谣言。”
初春,青山重重,江水滔滔,无生崖顶,夕阳无限,一棵古梅树下,顾驰钰和顾涸席地而坐,顾驰钰满眼都是顾涸,所言字字赤城,裹着蜜,凝着香,顾涸的心在此刻砰砰如雷鼓,在顾驰钰深情款款的凝视中,他将对方的话,一字一句烙在心上,抚琴的指尖下意识蜷缩,弹错一个音,随后,十指按在琴弦上,紧紧攥住,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红梅花瓣随风划过他的眉梢,眼神里的专注瞬间被慌乱取代,眼眸微垂,薄唇轻启,郑重许下承诺。
“顾涸,此生愿永远追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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