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回响·第一章

暴雨如注，沈昭然握着放大镜的手微微发抖。明代海兽葡萄镜上的冰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光晕。他屏住呼吸，镊子刚要触到镜缘，玻璃碎裂声突然炸响。

林野踹开虚掩的木门，雨水顺着黑色冲锋衣往下淌。他肩头扛着摄像机，镜头精准对准沈昭然手中的古镜：“听说你这儿有能吃人的镜子？”

沈昭然猛地起身，后腰撞上工作台，修复工具哗啦散落。月光穿透雨幕，正巧落在林野脖颈的银色项链上——那是三片形状诡异的镜片，拼接起来竟与他胎记的纹路完美契合。

虚影来得毫无征兆。

镜中倒映的天花板突然扭曲，青灰色雾气顺着裂纹渗出。沈昭然抓起桃木镇尺的瞬间，林野已经抄起闪光灯对准镜面。刺目白光中，一道人形黑影发出尖啸，利爪擦着沈昭然耳畔划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爪痕。

“这就是你藏着掖着的秘密？”林野扯开领口，镜片项链在混乱中甩到沈昭然手边。冰凉的金属触碰胎记的刹那，沈昭然感觉体内有什么轰然炸裂。

古镜突然悬浮而起，镜面化作漩涡。沈昭然被无形力量拽向镜中，慌乱间抓住林野的手腕。两人跌进黏稠的黑暗时，他听见林野在耳边轻笑：“沈修复师，欢迎来到我的狩猎场。”

镜界的风裹挟着铁锈味。沈昭然踉跄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颠倒的城市废墟。路灯倒挂在地面，车辆悬在半空，所有玻璃表面都流转着不祥的猩红。林野已经举起摄像机，镜头扫过扭曲的街道：“第三次了，这次能拍到点真东西。”

“别乱动！”沈昭然拽住他衣领。远处传来锁链拖曳声，七八个虚影从镜面中爬出，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黑色黏液。沈昭然握紧发烫的镜片项链，某种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也是这样握着同样的镜片，将年幼的他推进衣柜。

林野突然扣动摄像机侧边的扳机，弹出的金属支架泛着奇异的蓝光。他精准击中虚影的咽喉，趁怪物僵直时甩出登山绳缠住对方脖颈：“愣着干嘛？你手上的东西不是能发光吗？”

沈昭然咬破舌尖，疼痛驱散了回忆带来的恍惚。镜匙在掌心亮起银白色光芒，光束所及之处，虚影发出凄厉惨叫。当最后一个怪物化作黑雾消散，林野扯下缠在手臂上的断绳，上面沾着某种黑色结晶：“和我妈失踪时留下的痕迹一样。”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凶险。镜界开始崩塌，地面出现无数镜面深渊。沈昭然被气浪掀翻，林野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他的后脑。碎石砸在林野背上的闷响，混着对方急促的呼吸，让沈昭然想起父亲最后说的话：“镜匙会选择它的主人......”

“接着！”林野将断绳上的结晶塞进他手里，“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能当定位器用。”两人跌出镜面的瞬间，沈昭然看见镜中浮现出重叠的影像——少年时的林野抱着昏迷的女人冲向医院，而父亲站在镜界深处，向他伸出布满裂痕的手。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林野抹去嘴角血迹，摄像机红灯仍在闪烁：“沈昭然，我妈消失前最后拍到的画面......”他调出视频，镜头剧烈晃动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将母亲推向镜面，而那人手中握着的，分明是半块镜匙。

沈昭然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手中结晶发出蜂鸣。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无数虚影正在集结。林野举起摄像机对准天空，闪光灯照亮他眼中跳动的火焰：“看来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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