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放风场

林沐瑶蜷缩在禁闭室角落，舌尖还残留着草莓糖的甜味。那半块被踩碎的糖纸硌在掌心，生产日期像把刀——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她递给流浪少年的就是这种糖。通风管传来窸窣声，她猛地抬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栅栏缝隙伸进来。

"接着。"雷枭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片擦过水泥地滑到她脚边，边缘沾着新鲜血迹。林沐瑶刚摸到冰凉的表面，整座监狱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红光透过小窗扫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用对讲机嘶吼："B区管道破裂！"林沐瑶攥紧金属片，发现是半截手术刀。刀柄刻着苏晚晴名字的缩写，背面用血画了朵简笔蔷薇。

铁门突然被踹开。陆昭晔的制服领口敞着，锁骨处的蔷薇纹身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他一把拽起林沐瑶，皮革手套压在她后颈："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专属囚犯。"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沐瑶被他拖进电梯，镜面反射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囚服领口露出电子镣铐的蓝光，他腰间枪套的搭扣随着呼吸起伏。电梯突然下坠时，陆昭晔的手臂横在她胸前，隔着衣料能感受到肌肉绷紧的弧度。

"为什么是现在？"林沐瑶盯着电梯楼层显示-18F，数字猩红得像未干的血。陆昭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薄荷烟的凉意："因为韩东岳的直升机十分钟后降落。"

地下实验室的自动门滑开时，林沐瑶看见了这辈子最诡异的场景——三十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少女泡在培养舱里，每个人锁骨下方都有激光灼烧的疤痕。苏晚晴的白大褂浸满鲜血，正把最后一管紫色液体注入控制台。

"欢迎回家，7741号实验体。"苏晚晴转身时口红蹭花了，露出底下青紫的唇色。她突然抓住林沐瑶的手按在扫描仪上，电子镣铐"咔嗒"弹开。"你父亲留了礼物在——"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陆昭晔把林沐瑶扑倒在操作台下，一块玻璃碎片擦着他脸颊飞过，血珠滴在她眼皮上。热浪中，她看清了他瞳孔里映出的监控画面——韩东岳的皮鞋踏进A区大厅，手里把玩着支蓝色妖姬。

"听着。"陆昭晔扯开制服袖口，露出小臂内侧的微型注射器，"这是能暂时抑制你基因毒素的血清。"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林沐瑶突然想起十二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给发烧的流浪少年打针。

雷枭的吼叫声从通风管传来："焚化炉通道清空了！"苏晚晴塞给林沐瑶一支口红，金属管体这次装着微型引爆器。陆昭晔却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先解决这个。"

监控屏幕里，韩东岳正俯身查看某具尸体。当他拨开死者头发时，林沐瑶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她母亲的脸，睫毛上还凝着冰晶。

"他们把她做成了标本......"林沐瑶的指甲陷进陆昭晔掌心，却看见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操作台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显示着倒计时00:09:59。苏晚晴疯狂敲击键盘："不行！自毁程序被远程锁定了！"

陆昭晔摘下典狱长徽章按在林沐瑶手里。金属背面刻着行小字：给会喂流浪猫的小蔷薇。这是他们童年约定的暗号，但此刻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现在，杀了我。"

林沐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拽着她冲向走廊尽头的消毒室。韩东岳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昭晔，你果然还是选了背叛。"消毒液从天花板喷淋而下时，陆昭晔猛地将林沐瑶推进气闸舱，自己却被突然降下的隔离门截住。

"记住。"他的嘴唇在玻璃后无声开合，右手比划出三个手势——这是父亲实验室的终极指令代码。林沐瑶疯狂拍打透明舱门，看见韩东岳的保镖从背后将针管刺入陆昭晔颈部。

气闸舱开始加压，苏晚晴的引爆器在口袋里发烫。最后一瞥中，陆昭晔的制服领口被扯开，露出肩胛骨上新鲜的鞭痕——和她父亲实验室的惩戒印记一模一样。

气闸舱的金属地板在脚下震颤，林沐瑶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鸣叫。消毒液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陆昭晔最后那个手势在视网膜上灼烧——父亲教过她，那是启动自毁程序的终极密码。

"跑！"雷枭的声音炸响在通风管道，伴随金属扭曲的呻吟。林沐瑶转身时撞翻器械架，手术刀划破裤管。苏晚晴塞给她的引爆器滚落在地，口红管盖弹开的瞬间，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抓住她脚踝。林沐瑶抄起手术刀往下扎，听见男人闷哼着松手。借着培养舱的幽蓝微光，她看清地上蜷缩着穿白大褂的少年——是实验室的清洁工阿澈，他脖颈上插着半支针管，瞳孔已经扩散。

"东区...焚化炉..."阿澈的指尖在她掌心划出三个数字，和陆昭晔的手势完全吻合。远处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嗡鸣，林沐瑶抓起引爆器冲进通风管道，金属壁上的冷凝水打湿了囚服后背。

管道突然剧烈倾斜，她顺着坡度滑进焚化炉控制室。三十七个监控屏幕同时闪烁，韩东岳的脸出现在正中央，他正在擦拭沾血的眼镜片。"沐瑶，"监控镜头突然转向她，"你母亲当年也喜欢钻通风管。"

雷枭从阴影里扑出来拽她蹲下，子弹擦着头顶打进控制台。火花四溅中，林沐瑶看见焚化炉闸门显示着倒计时00:04:23——正是阿澈划给她的数字。"密码是母亲生日。"雷枭塞给她一张磁卡，虎口处新鲜的咬痕还在渗血。

闸门开启的刹那，热浪掀飞了她的发绳。成堆的实验记录在焚化炉里卷曲焦黑，但最中央的保险柜完好无损。林沐瑶刚碰到柜门，整座建筑突然剧烈摇晃，天花板砸下来的钢管贯穿了雷枭肩膀。

"快走！"雷枭用身体抵住变形的门框，血滴在磁卡上形成诡异的指纹。林沐瑶输入母亲生日时，保险柜弹出的却是父亲的全息影像——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不见了，那是她六岁时扯掉的。

"瑶瑶，看好了。"全息影像里的父亲举起注射器，动作和十二年前的雨夜重叠。保险柜里静静躺着三支血清，标签上分别写着她的名字、陆昭晔的代号，以及...韩东岳的笔迹。

爆炸冲击波掀翻整个控制室时，林沐瑶把血清塞进内衣暗袋。通风管崩裂的瞬间，苏晚晴突然从侧门扑进来，她的肋骨突出部位插着半截蝴蝶刀。"走B2通道..."苏晚晴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林沐瑶的电子镣铐，"他在等你..."

林沐瑶钻进排风井的刹那，听见韩东岳在广播里轻笑："昭晔，你养的小白鼠要逃了。"接着是肉体撞击的闷响，和陆昭晔压抑的痛哼。垂直井壁的攀爬梯锈蚀严重，她徒手掰开检修口时，碎铁片在掌心剐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检修通道尽头是停机坪，暴雨冲刷着韩东岳的私人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里，林沐瑶看见陆昭晔被铐在起落架上，制服浸透鲜血。他抬头望来的眼神让她浑身战栗——那不是绝望，是狩猎前的蛰伏。

"我数三下。"韩东岳的枪管抵在陆昭晔太阳穴，另一只手晃着血清，"用你自己来换他。"暴雨顺着林沐瑶的睫毛流进嘴里，咸涩得像十二年前那晚的眼泪。她摸到口袋里的引爆器，金属表面被体温焐得发烫。

直升机舱门突然炸开，雷枭满身是血地撞出来。韩东岳调转枪口的瞬间，林沐瑶看见陆昭晔用口型说："跳。"她纵身跃向悬梯时，三支血清从暗袋滑落。韩东岳的咆哮淹没在爆炸声中，而陆昭晔挣断手铐扑向她的身影，在漫天火光里碎成千万片燃烧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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